锦家四个郎君,取名很是有特点,荣华富贵整齐了。
姒水城里的锦二家,就占了三个。
锦二家的大郎锦华,如今已经娶妻,娶的是城西布庄孙家的三娘,育有一子,名唤做锦朝。
如今不过六岁,才是启蒙的年纪,已然熟背了千字文。
余下二位郎君,二郎锦富跟着父兄学着打铁。三郎锦贵自小体弱,家里又有两哥哥顶着,锦老二夫妻倒是盘算了,要供个读书人出来。
如今锦三郎倒是不在家。
锦小渔一家到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在锦阿婆那里围着说笑。
“阿婆,六娘带着妹夫来看您了。”
进来通报的是锦二家大郎锦华。
“阿婆身子可安康?”锦小渔跟在后边,和云凤楼一道给锦阿婆问安。
锦阿婆在城里住了几天,气色很好,华发盘得整齐,着一身湘绣盘纹团福棉袄子,盘腿坐在上首,满面慈祥的招着两小只到跟前来。
一手搂着一个连声道:“好,都好,六娘是越来越会养孩子了,瞧瞧,这两孩子白胖的,水灵灵的,招人疼。”
“那必须的,谁叫我是阿婆带大的。”
锦小渔傲娇得很,话语间也顺带把锦阿婆夸了,哄得她老人家直教心肝肉。
锦阿婆很是开怀了。
锦华两兄弟一早把云凤楼叫出去吃酒了,锦小渔左右看看,问道:“三兄不在家吗?怎么不见?”
锦二的媳妇蒋氏笑着道:“三郎这孩子书读的好,甚得学究喜欢,时常告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故而带走三郎游历去了。”
话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锦小渔往日和这个婶娘交往最好,也得她诸多补贴。
听蒋氏说锦三郎会有大出息,便学着读书人模样给蒋氏作揖,打趣道:“三兄争气,婶娘可等着我三兄挣个前程回来。”
又哄得蒋氏眉开眼笑的,给了两小只许多见面礼。
孙氏拉着锦小渔说话:“你这小嘴,是惯会哄人的,往常叫你常来走动,你一年四季都懒得动弹,如今想必是你家郎君回来了,家里有人做了主,这才松快些。”
“阿嫂说的是。”
锦小渔平时就不喜欢欠人情,虽说和锦二家走得近些,但轻易不求人,故而孙氏说她不常来往。
锦朝今日瞧见家里来了小表妹,白白嫩嫩的,便心生欢喜。
他从孙氏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云昭,问道:“妹妹今年几岁了?可认字了?”
孙氏一把将他捞回来,笑道:“你妹妹如今才三岁,才将将开蒙呢。”
锦小渔笑着接过话头,说道:“毛毛年纪小,没必要拘着她,我这小叔子倒是要去私塾了。”
说着又把云峥招到跟前来,对孙氏说道:“阿嫂看,就是这小子。”
“俊俏得很。”
孙氏夸赞了几句。
云铮半大小子,这会腼腆到不行,回答道:“是阿嫂教得好。”
“给,给妹妹。”
锦朝迈着小短腿走到云昭跟前,把孙氏前些天给他打的一对赤金鲤鱼长命百岁锁摘下来,给云昭带上。
这么贵重的礼,锦小渔可不敢收,推说妹妹还小给还回去了。
孙氏把百岁锁重新给锦朝带上,哄道:“你妹妹也有这样的锁。”
“阿耶前些日子送了一方砚台,我拿给阿铮和昭妹妹玩。”
锦朝想了一会,拉着云昭和云铮跑了。
三孩子跑得飞快,孙氏拉都拉不住,摇头对锦小渔笑道:“这孩子,是真心喜欢他妹妹呢。”
锦小渔忙道:“孩子都是这样。”
话了会家常,锦小渔又细细问了锦阿婆的日常起居,得知阿婆饮食规律,还和城里西坊的仁济药铺的大夫学了几套拳法。
于是放心下来了。
锦阿婆由衷感慨:“如今你们日子顺遂,阿婆便也就放心了。”
“这元宵一过,我老婆子该回去了。”
锦二一向是个孝顺的,在外间吃酒时一听这话就急了,忙跑进来跪下,泣道:“阿娘,可是二郎哪里惹您生气了?”
蒋氏也被锦阿婆弄懵了。
老人家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她好吃好喝伺候着,也没听这家婆有什么不满的呀。
来不及多想,她忙端了杯蜜枣水双手奉上,“是啊,阿娘,可是媳妇哪里惹您不快了?”
“我老婆子,一辈子伺候庄稼地,拉扯你们三兄弟长大。”
“你们有出息,也很孝顺,只是我习惯了泥巴地里刨食,住了些天,想念我种下的那些庄稼了。”
锦阿婆摆手,扶两夫妻起来。
锦二急道:“地里庄稼,不是有大兄照看着,阿娘您安心住着,让儿子多孝顺您几天成吗?”
蒋氏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因为她照顾不周,老婆子要闹着回去的。
锦家阿婆一脸慈祥,又往锦小渔那边看了眼,回头对锦二道:“你是最孝顺的一个。”
“六娘自小没了父母,我抱养在身边,老大家的整日指桑骂槐,独有你和你媳妇,待六娘如亲女,这也是孝敬我的缘故。”
“要不然六娘也不会和你们这样亲近。”
锦二眼眶都红了,抹了把脸,装不经意说:“阿娘说哪里话,三弟自小和我最亲,小渔也是我的侄女,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锦小渔这才知道,锦二一个叔父,为什么要对侄女那么好了。
都是孝顺锦阿婆的缘故。
对弟弟留下的血脉照顾有加,让自己母亲老怀安慰,心情舒畅,身体棒棒。
时不时还接来城里养老,家庭和睦,老人舒心。
可再没有比这孝顺的了。
“小渔谢二叔多年照顾。”
锦小渔给锦二真诚道谢,虽然原主混不吝,但锦二是真对她好。
锦二:“诶!?”
“六娘这是做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锦字,这都是二叔应该做的。”
他忙扶起锦小渔,不好意思挠头,面对锦小渔的道谢不知所措。
锦二家中欢声笑语,同一个城里的吴府,锦小荷就不那么好过了。
她刚在饭厅被吴大娘子立规矩结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她院子。
“这个贱人,竟敢要我布菜,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合口味。”
“就是诚心不想让我吃一口热饭。”
“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