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焰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正站在时胭病房门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敲门进去。
他和时胭的关系从小时候就已经决裂了,此时说去探望,怕是会把时家人给吓一跳。
再者说,他根本没想好,面对时胭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他皱起眉头,隔着小小的玻璃窗口,远远眺望着病床上的时胭。
看了一会儿之后,裴焰又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将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盖住他的脸,他不想再被认识他的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了。
裴焰匆匆地走出了医院。
……
陆家老宅。
陆天和听到下人说的事,浓眉一皱,浑厚有力的嗓音从他喉中发出,“什么?时胭出车祸了?”
对于这个儿媳,他虽不是特别满意,可时胭是时策的掌上明珠,即使再不喜,也得看在时家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
陆天和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锐利地扫过下人的脸,“她现在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半死不活?”
下人战战兢兢地说:“二少夫人没事,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受了点外伤,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只是受了点外伤?”
陆天和震惊,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命还挺硬。
“是、是的。”下人惶恐点头。
陆天和眸底闪过一抹深思,挥手说道:“行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下人退下,陆天和叫来陆墨慎,满脸严肃。
“阿墨,时胭名义上到底是你的弟妹,你多少得去医院看望一下她,知道吧?”
时胭背后是时家,即使他不满这个儿媳妇,但陆家的礼数得做到位,不然他铁定被老爷子老夫人念叨死。
陆墨慎知道父亲想表达的含义,颔首温声道:“这是自然,儿子知道的。”
闻言,陆天和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笑了笑,越看这个大儿子越觉得满意。
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但二儿子性格沉闷寡言,他总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再加上,每次看见陆修煜,他能想起来他死去的那个发妻,悔恨和害怕一起袭上心头,让他连觉都没法睡得安稳。
相反陆墨慎从小礼仪、待人接物方面都让人挑不出错来,温润又有礼貌,还有叶莲时不时吹个枕边风,陆天和怎么可能不看重他。
但二老就不一样,他们更偏心陆修煜,反而对陆墨慎爱答不理的。
“阿墨,股东大会召开在即,这段时间,你可得稳一点,无论最后总裁之位落在你们兄弟两个谁身上,我都希望,你们能守望相助,不要窝里斗。”
陆天和沉声说着,陆墨慎眼底却划过一丝冷光。
他轻轻勾了勾唇。
他的好父亲还真是天真呢,到这种时候了,还让他们继续“相亲相爱”下去……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陆墨慎却点了点头,温声说:“阿煜是我弟弟,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可能说两家话。”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润,如泉水叮咚,配上他这张清俊帅气的脸,更显谦逊随和、公子如玉。
陆天和满意地重拍了几下陆墨慎的肩膀,“果然是爸的好儿子!”
陆天和大笑着离开后,陆墨慎面上的润雅卸去了个干干净净,连眼神都变得死气沉沉的,像是一潭死水。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二十三个未接来电。
这是他安插在向欣欣身边的人打来的电话。
“喂,出什么事了?”陆墨慎回拨了过去。
那边的男声说:“不好了,大少,向欣欣跑掉了……”
“跑掉?”陆墨慎眼神阴冷,“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臭娘们都看不住!”
男人硬生生承受住这份骂,低着头说:“对不起大少,是我们……失职了。”
陆墨慎冷冷打断他,“行了,人跑了你说再多对不起已经没用了,好在向欣欣并不会说c国话,应该跑不远。”
“你们赶紧顺着路迹追上去,把人带回来。”
“是。”
男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后,陆墨慎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收紧,到最后指骨都隐约泛白了。
向欣欣……你最好别真的逃掉,不然的话……
他对着无人的房间冷冷地勾起了唇角,眼神如猝了毒一般。
……
c国。
向欣欣狼狈地摸了一下自己黑灰交加的脸,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和绿眼黄发的外国人,心底的恐慌越放越大。
她的汗从额头上疯狂地冒了出来。
这里究竟是哪?怎么这么多外国人?
当初陆墨慎对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命人将她敲晕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向欣欣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
那是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除了每天有人定时送餐,根本没人和她说话。
向欣欣无奈之下只能疯狂拍打房门,“你们究竟想关我到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她记得陆墨慎当时说的是,要让她成为照片上那个女人,可把她关在这又是闹哪一出?
向欣欣闹了很久,没一个人过来,她的身子贴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滑了下去。
她抱着自己的腿痛哭起来,她想回家,想家人,想姐姐,她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不知道哭了多少天,难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和她说:“再过几天,你就能出去了。”
向欣欣眼底折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像是饥渴已久的人发现绿洲一样,“真的吗?你没骗我?”
那人隐在黑暗中,声音也用了变声器,听不出是男是女,只是声调诡异地说道。
“当然,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向欣欣一脸茫然,“叫什么?我当然叫向欣欣。”
“不,你叫莫璃,记住了吗?”
“莫璃?”向欣欣记忆匣子被打开,女人明艳娇媚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激动道,“这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人没有理会她的激动,只是又生硬地重复了一遍,“不,这是你的名字。”
“我……我的名字?”
向欣欣喃喃念道,被关了好几天的她此时神智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此刻更是像是陷入魔怔一样,一遍遍重复着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