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以后也一样,更何况,我也不会有以后了,”黎玥这才从失控中回到平静,像看透了生死那般,对什么都满不在意,什么都无法让她有一点的情绪波动。
“你会愧疚吗?”黎玥看着齐思源悲伤的脸,她从来没见过,哪怕他跟她谈条件那天,“其实不会吧,我从来没见过你愧疚的模样,这么说来,如果真在你脸上看到了,应该也挺精彩。”
“你当然有以后,”齐思源双手贴在玻璃上,像是极力想要抓住什么,在透明玻璃上留下掌纹的痕迹,“千万别放弃,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黎玥嘲讽道,“我就是太过相信你,才落得今天的下场,不过也都是我自作自受,怨得了谁呢。”
“所以,”齐思源哽咽得难以开口,“你是因为对我的承诺才不和陈方舟取消婚约吗?”
“时间到了。”
一旁等候的警官终止了这次谈话,不管齐思源在对面如何歇斯底里的阻拦也都无济于事。
黎玥被带回自己封闭的小房间,事件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她都要住在这里。
房间里只有生活必须的物件,最简单的木板床和小桌子,不过这些对黎玥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现在不需要在为公司的发展废寝忘食,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也不用再去各种宴席聚会和他人周旋、联络往来,时间全都是自己的。
这样的日子规律又简单,她应该要在这儿待上很久了。
黎玥这么想着,心里的怨恨和不忿好像都烟消云散,她现在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亏欠的都已还清,后事都已经交代给了莹莹。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
她掀开床上的被褥,从木板夹缝中掏出一个小铁盒,这是她之前托莹莹帮她带的东西,趁检查的人不注意夹在衣服里送进来。
黎玥打开铁盒,只有一枚精致小巧的火机躺在里面。
黎玥是在剧烈的痛苦中醒来的。
她浑身都热,热到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炙烤,她又无法动弹,就像被固定着一般,耳边好像有传来谁的说话声,接着,她痛到无法移动的身体好像被人大力摇晃,她的头没有支撑地前后摇摆,她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神志一时间更加涣散。
“行啦,星儿,你姐现在还活着,但你再晃一会儿她应该就跟你彻底阴阳相隔了。”
“她明明有动,我真看见了。”星儿不信邪地继续晃动着黎玥的肩膀。
“都等这么久了,不差这点时间。”
“那倒是,不过刚才好不容易有转醒的迹象,现在又没了。”星儿失落地说。
黎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那梦的感觉又太过真实,梦里发生的一切,她都能够感同身受,就像是自己穿越过去,以自己的身体,用别人的身份重新活了一遍。
当黎玥彻底清醒,入目便是一片粉刷的洁白的天花板。
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这里没有熊熊燃烧的烈火,也没有烧焦的气味。
这里平静安详、空气中还隐约漂浮着野花的清香气息。
黎玥刚起身便看到趴在床边睡得正熟的星儿。
“星儿。”黎玥轻声唤道。
星儿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可当她看到坐起身的黎玥的瞬间,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整栋小楼静谧安然的氛围。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星儿说着从床边一跃而起,飞扑进黎玥怀里,将黎玥紧紧抱着,像是孩童找回了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的剧烈喜悦笼罩着她,让她流下失控的泪水,嘴角却挂着开心的笑容。
黎玥安抚着激动的星儿,轻轻抚摸着她颤抖的脊背。
“我已经没事了。”
“你知道吗?”星儿这才停下哭泣,但是泪水已经糊了满脸,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你已经晕了快半个月了,你再不醒,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玥还记得她在进入那个世界前所经历的一切。
“晋荣在哪?”黎玥焦急地问道,“她还活着吗?”
“哪里还顾得上她啊,都是因为她你才昏迷不醒的,齐思源别把她就地解决已经算不错了,难道还要特意救她?”星儿气恼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在B区吗?”
“是啊,齐思源当时带着昏迷不醒的你跟我们汇合,然后大家就一起来B区了。”
黎玥默默地低下头。
当时晋荣忍着剧痛,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所能调用的全部黑雾尽数释放到黎玥身上,如果齐思源愿意,晋荣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再次听到齐思源的名字,黎玥只觉得百感交集,但是当着星儿的面,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比较好。
“哎呀,你看我,”星儿笑着起身,“只顾着高兴了,我还没跟他们说你醒了的事,我这就去叫他们。”
“星儿,”黎玥忙拉住星儿的手,“如果齐思源在的话,你能先叫他一个人进来吗?我有事情问他。”
“哦,好,我去叫他进来。”
星儿小跑着出门,没一会儿,齐思源便过来了。
“你怎么样了?已经没大碍了吗?”齐思源着急地问着,他身上还穿着出门的外套,看起来像才回来不久。
黎玥再次看着跟梦里一模一样的人,她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宋朝还是齐思源。
黎玥定了定心神,忍着内心乱成一团的疑问,耐心地整理自己的思绪。
“晋荣怎么样了?”
“不知道,当时看你突然晕倒,我就猜到又是因为那奇怪的黑色雾气,我哪里还顾得上她,肯定要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黎玥了然地点了点头,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见过?”齐思源呆愣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说出来的话都干巴巴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