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雨村沐家—
“村长，我家大郎可不能白死呐……”
“呜呜呜……要不是因为沐家办丧事，我夫君怎么会被那匹马活活踹死……”
“村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先前被疾风踹飞没两下就断气的男人，此刻正浑身盖着白布。
而他的媳妇王氏披麻戴孝，跪在沐家门口拼命哭嚎着。
四周站满了村民，他们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随后害怕得赶紧将目光移开。
“这王氏怎么把吴大郎的尸体拖过来了？”围观的中年妇人好奇地问。
“不知道……”
同行的人摇了摇头，随即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瞧着应该是来找沐家人的麻烦，你们看看，连娘家的亲戚都请来了。”
“哎……这架势沐家人哪里招架得住……”
“沐贺也是惨，先是自己摔断了腿，后面媳妇也跟着疯了。小的那个孩子身体差，大的瘦成了竹竿……”
“……”村民议论纷纷，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平贵儿被哭声吵得一阵头疼，大清早人还没睡醒就被拉过来听哭丧。
原本这事就是吴大郎自找的，胡乱听信他人之言。真以为那马能站着不动给人抓，两蹄子就送他归了天。
要说沐家人真是冤得很，明明什么也没做，最后还得为马背锅。
平贵儿皱了皱眉，正色道，“王氏，你家男人那是死有余辜，怎么能怪到沐家人身上呢？”
“要不是他心存贪念，哪里会被那马活活踹死。你还带着这些人来沐家哭丧，还让我帮你做主，着实是不讲理。”
要不是一个村的，他都不想过来。
吴家大郎惯是个爱占便宜的，王氏也不例外。夫妇俩将抠门、小气发挥到了极点，就算是一粒米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不仅爱坑人钱财，还爱借粮食。借了就不还，口出狂言:我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平贵儿身为村长都被他们夫妇坑过好几次，所以面对王氏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村长……呜呜呜……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氏哭唧唧，抹了一把眼泪埋怨道，“要不是因为沐家小子下葬，大郎跟着送一程，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
“大郎虽然贪心，但罪不至死。被那疯马狠狠踹了两脚这才死得凄惨，我命苦一下就成了寡妇。”
“若是沐家小子不办葬礼，大郎他也不会去招惹那匹疯马。村长，你且说说看，不怪沐家还能怪谁？”
王氏捏着手帕掩面，擦了擦眼泪低声抽泣着。
“平村长，我小妹说得没错！”
“这事必须让沐家给我们一个说法，哪能他儿子活了，我妹婿死于非命呢。”
说话者是王氏的哥哥，粗眉倒立，嘴厚脸黑。扯着嗓子就叫嚷，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害怕。
平贵儿也被他的出声吓了一跳，不过碍于自己是村长，倒也没有后退。
压了压面上的不安，他从容自若道，“这事儿你们就算说一百遍，我也不认为跟沐家有关系。”
“况且你们也看到了，沐家一贫如洗，哪怕要赔偿也只有这间破烂茅屋。”
“我劝你们还是早早让吴大郎下葬吧，免得放久了耽误他过奈何桥。”
王氏自然知道沐家一贫如洗，所以她的目的就是沐家那丫头。
虽然瘦了点，浑身没什么肉。但李员外的要求不高，女娃娃，活的就行！
这事要是成了，一百两银子就到手了。她家大郎也不白死，多少还换了些银子。
王氏眼珠子转了转，装作一脸悲伤开口，“村长，我家大郎死得惨呐，呜呜呜……”
“这事就算不关沐家，但也是因他们而起，多少您也得让沐家赔偿点银子吧？”
说完，她甩了一下手帕掩面哭泣，背地里却偷偷给吴大郎的父母使眼色。
见状，吴大郎的父母赶紧趴在儿子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死得这么早，留下娘可怎么活呐？”
“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爹没用，不能帮你讨回公道啊。”
“啊……啊啊啊……我的儿……”
哭声响亮，就是脸上那副表情怎么看怎么奇怪。不太像死了儿子那种悲伤的样子，眼神中还带着几抹精光。
看着两位老人哭得快要昏厥，沐父缓缓开口，“我愿意赔偿！”
平贵儿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俯身急道，“这话可不兴瞎说，你家哪来的银子。”
沐家一个双腿瘫痪，一个疯癫，还有两个孩子。不说借钱就算好的了，哪里还有银子赔偿。
沐父则是一脸凝重道，“我家还剩些买药的银子，王氏你先拿去，其他的我慢慢还。”
“爹……没了那银子娘的病怎么办？”沐玲儿双眼通红地望着她爹。
这个时候她宁愿爹能自私一点，沉默不语，也不愿意看到娘的疯癫加重。
沐父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安慰道。“玲儿听话，爹会拼命编菜篮子的，会帮你娘买上药的……”
今日这个架势，如果任凭村长挡下，恐怕以后他也不得安宁。
……
闻言，王氏喜上眉梢，不过还是装作一副悲伤的模样说，“我家大郎下葬总得准备一口棺材，加上出丧，就算你十两银子。”
“什么？”
“十两银子？”围观的村民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们一年到头都赚不到十两银子，这王氏明显是在狮子大开口。
平贵儿顿时气得不行，“王氏，你们夫妇往日抠门、贪财也就罢了，今天这么明目张胆地要银子，还是十两！”
“你们干脆上山当土匪抢劫去，看看哪家普通百姓能拿出十两银子。”
围观的村民也跟着忿忿不平，“要我说吴大郎就是活该，还赔偿，还十两银子。”
“我呸！”
“挣死人钱，活该你守寡。”众人狠狠啐了一口，眼神里都透露着鄙夷。
见王氏被骂得直掉眼泪，王二挡在人群面前道，“哎哎哎，怎么说话来着？别以为我小妹是外村人就能欺负她！”
“反正沐家已经说了愿意赔偿，你们跟着瞎操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