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想到万一苏妍做饭真的不好吃,医院里的两个人真是吃不惯,但因为是苏妍做的,还要硬吃下去。
楚清歌不知道是自己做饭让苏妍冒名送过去更窝囊些,还是上述的这种硬吃的情况让她觉得更窝囊些。
“那你就不能做得好吃一点?”最后楚清歌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
苏妍上前挽住楚清歌的手臂,情真意切的,“清歌,我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样吧,等他们出院以后,我请你吃饭。”
“算了吧……”楚清歌抽出自己的胳膊,不自在地搓掉上面泛起来的鸡皮疙瘩,“说好,等他们出院以后,他们跟我就没有关系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我。”
“这……”苏妍有些为难,但看了看楚清歌的脸色,还是答应下来。
可惜楚清歌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不在家,就连芝士也是托了沈星洲去喂的,现在苏妍找楚清歌要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的餐食,那楚清歌就只能变给她了。
“不好意思啊……”楚清歌干巴巴地舔了舔嘴唇,“我……昨天晚上有点事情没回家,现在也在外面,所以……”
“所以?”苏妍的声音提高了一度,虽然不多,但是楚清歌能听到她语气中的慌张,“清歌,你不要开玩笑,我都已经跟阿姨保证过今天的菜谱了,现在一时半会,我去哪找这些菜来?”
“你要的那些应该都不算难买……”楚清歌挠头,“你上网搜一下,要是买回来的汤里没有中药,你上药房买一点回来,直接加进去,阿姨应该也不会怀疑的。”
“哪有这么简单啊?外面的菜为了追求口感,都是重油重盐的,她哪里吃得了?何况就算是买到了,我拎着塑料袋去?还是用那种一看就是外卖的一次性食盒带去?”
“那你买个保温桶嘛……新的保温桶稍微刷刷就好了。”
“你说得轻巧,你那个保温桶好好的,阿姨就喜欢那种款式的,每次看着都说能想到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我平白无故换一个拎过去,怎么解释?”苏妍开始烦躁起来,“我真是服了,那么旧的保温桶你干嘛到现在还用啊?我现在想要找个代替品都找不到……”
楚清歌眼角眉梢冷下来,本来因为不好意思而尴尬笑着的嘴角也趋于平缓。
电话那头的苏妍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啊清歌……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学姐是什么意思?”楚清歌没什么感情地问。
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她写材料的时候,苏妍在修指甲,钢制的指甲剪一点一点磨着边边角角不够圆润的地方,直到那双手十指纤纤,光洁如玉。
她会见当事人的时候,苏妍在研究今天去医院,要穿什么样的漂亮衣服,才能让老人家看着开心喜欢。
她风尘仆仆跑到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的时候,苏妍衣着精致,拎着有点旧的保温桶,随手在路边拦一辆出租车,脚不染尘地赶去医院送饭——还是以苏妍自己的名义。
甚至她被李林这样的宵小恶意揣测的时候,闹得整个事务所都知道了,苏妍也只不过投过来两瞥,宽慰她说,“李林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恃宠而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到底是谁恃宠而骄啊?恃的谁的宠,又撒的哪门子娇?!
同样是实习的,同样是裴景安手底下的实习律师,苏妍甚至只能算是个实习生,证都还没挂,还不算是正式的实习律师,怎么过得比她这个实习律师快活这么多?
怎么她楚清歌过得灰头土脸,忙得脚后跟打屁股蛋的?!
楚清歌很不理解,但是之前又不爱计较这些。
于是之前有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在被苏妍埋怨的时候,就有多“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我寻思着我的厨艺也没有很精湛,都是家常菜,稍微学一学,都是能会的。我前几天也跟你说过了,我最近很忙,可能会没有时间顾全这么多。那时候你在干嘛?你在工位上涂你的指甲油你都不知道在手机上找两张菜谱看一看?”楚清歌现在谁都不惯着,一张嘴竹筒倒豆子似的,也不管旁边究竟有谁。
苏妍显然没见过楚清歌这么激进的时候,哑然片刻,却终究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我也是为了阿姨和景安……”
“可别了,”楚清歌竖起手掌,好像苏妍现在站在她对面一样,“你这说的我以为我做的菜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他们俩一吃我做的就好了,不是我做的就不行?”
苏妍噎住了,看着自己在阳光下流转着暗光的指甲,“可是……这些事情是因你而起啊,你难道不应该负点责任嘛?我一直以为,你明白你给他们母子两个人做饭是为了赎罪呢……”
“因我而起?”楚清歌扶额,像只被困住的老鼠,原地打了两个转,“行,什么都因我而起是吧?那你……”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手机被人抽走了。
楚清歌愤愤扭头,是裴景安。
裴景安只说了一句,“不需要你送饭,我母亲那边,护工会处理。”
吩咐完这一句,裴景安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手机扔在沙发上,裴景安逆着光,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淡金,明暗交界之中,似乎更加好看。
只可惜楚清歌虽然是个颜狗,刚被这么扣了一顶名为“赎罪”的大帽子,现在也没有办法透过能把她整个人罩在里面的帽檐,去欣赏眼前的美色。
闭上眼睛,眼帘下的眼珠狠狠往上一翻,楚清歌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扭身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就要走。
一条手臂“欻”一下拦在她面前。
“干什么?!”楚清歌心底有一股火,蹭蹭往上窜。
“你干什么去?”裴景安还是像个道闸一样拦在楚清歌面前。
“我去赎罪!”
“赎罪?”
“哦,你还不知道吧,”楚清歌假笑,鼻子却有点发酸,“原来我他妈这几天在背后默默做饭,让人家用自己的名义给你们送过来,人家没买我半点好。人家觉得我在赎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