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现场检验报告没有写现场还有花瓶碎掉这个情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觉得这一点并不重要？但是被隐藏掉的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信息，或许那上面有对于伟有利的线索也说不定。”
“第三，于伟说自己只动了赵月上半身的衣服，判决书上写的也是，对于其他地方的衣服并没有提及。还有蜡烛……”
楚清歌学着之前裴景安的样子，画出自己认为可疑的点。
旁边的裴景安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楚清歌知道是自己说的过于武断，赶紧强调，“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于伟跟我们说的内容全部是真实的的基础上。”
“嗯。”
裴景安不甚热烈地回了一声。
从楚清歌在高铁上把那张银行卡还给裴景安开始，裴景安就恢复了这张无甚表情的冷脸。
楚清歌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初夏的江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江山渔火点点，似星星落下，随波漂流。
出租车停在大阳江边，裴景安下了车，楚清歌不明所以，但也跟在他身后。
这里算是C市的一个景点，如果在旅游旺季，应该也是人山人海，只是现在没有多少游客。
一家小酒馆坐落在江边，入了夜，生意倒是不错。
色彩艳丽的装饰灯环绕在小酒馆的招牌四周，小酒馆门前是长长的木板拼接成的通道，倒是在城市公路旁营造出了些小渔村的氛围。
门口摆着两张玻璃面的圆桌，桌腿还是铁艺镂空雕花的设计。
裴景安一语不发，走到吧台前，被那些并不熟悉的小洋酒的名字晃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其中看起来酒精度最高的一种，“来一杯这个。”
“你有应酬？”楚清歌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除了上次在沈家的宴会上，裴景安还没有带她出席过其他的交际场合。但她也知道，以裴景安接一个案子的收费标准和慎重程度，在这种饭后消食的地方签单，属实还是有点儿戏。
裴景安扔给她一个眼神，“嗯。”
“……”
行吧，大佬的世界她永远不懂。
调酒师很快把酒做好了端上来，裴景安接过，也不管楚清歌死活，也不管楚清歌去哪，自己端着酒杯，慢悠悠地找了个靠边点的吧台座位坐了。
透亮的眼镜片反射着江上华灯溢彩的游轮，小酒馆的灯光昏暗，裴景安的面容一半隐在暗处，吧台小桔灯照亮的那半边面容，一起一伏皆是绝色。
坐在高脚椅上的裴景安，单腿支地，西装革履，越发显出宽肩细腰长腿，再加上扣到喉结下的白衬衫。
浪荡又禁欲。
楚清歌不知所措，默默坐到裴景安身后，等着裴景安口中所谓的“应酬”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应酬”没见着，裴景安手中的鸡尾酒倒是没有放下来过。
他这样好的样貌和气质，甭管是男是女，什么型号，基本是通吃的。
在外面看着没有什么人的小酒馆，一会从东边走来一个，一会从西边走来一个，路过裴景安，都要或矜持或妖娆地跟裴景安碰一下杯。
裴景安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全都不见，谁来找他碰杯，他都来者不拒。
遇上那一两个走了还要转头抛个媚眼的，甚至会微微举高酒杯，向人微微致意。
楚清歌：“……”
楚清歌自认为自己是个脸盲，但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找裴景安碰杯五次，楚清歌还是能认出来的。
裹身裙下，女子的线条流畅喷薄，借着一次又一次的搭讪，和裴景安越靠越近。
终于在第五次，状似不经意地想起了什么，从贴着身子的侧兜里抽出一张名片，涂着朱红指甲油的手指拈着，塞进裴景安胸口的口袋里。
细嫩柔荑，口若涂朱。
称得上是风情万种。
楚清歌坐在裴景安身后，完全听不见那女子在跟裴景安说什么，只能看到，裴景安对于女子的热情没有拒绝。
那张名片稳稳当当地被塞进了裴景安的口袋里。
“……”
喂喂喂，你再不拒绝，后面的内容就播不了了喂！
终于等到美女离场，楚清歌深吸一口气，还是绕了一圈，站到裴景安面前。
裴景安唇上还沾着酒色，平日里看着锋利的薄唇突然就显得潋滟。
楚清歌梗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正人君子的范儿端得很足，“裴律师，您不是说，我们有客户嘛？”
裴景安撩起眼帘，平静地扫了她一眼，复又望着澄净的酒液，“有。”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您在他们来之前，还是先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裴景安望着一个小时没喝一半的鸡尾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清歌两步走到吧台中央，调酒师正在默默观察两人这边的情况，见当事人之一过来，急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哪一款……”
“哪一款都不要，”楚清歌大致看了一眼酒水单，“有没有黄桃酸奶？”
调酒师：“……”
“……”楚清歌自己也感觉这个问题，放在这个环境下有点奇怪。于是退而求其次，“或者蜂蜜水？没有的话，柠檬水也行。”
楚清歌在跟调酒师要柠檬水，裴景安在暗光处望着。
手下的高脚杯半圈半圈地转着，里面的酒轻轻晃动，微起涟漪。
楚清歌还给他的那张银行卡还揣在口袋里，连带着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舒不出来。
他沉迷于楚清歌乖顺外表下的独立自主，却当这份独立自主对着他的时候，无所适从。
他以为自己对于楚清歌，总该是不一样的……
“砰！”
打断裴景安“自怨自艾”的，是一杯放着薄荷叶，杯口卡着一片柠檬的柠檬水。
楚清歌一副公事公谈的模样，面不改色将杯子推到裴景安面前，“你先喝这个，等过会客户来了，再喝酒。”
“……”
裴景安还是没什么话，但真的将手上的鸡尾酒搁置一边，慢慢啜饮着楚清歌递过来的那杯柠檬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