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晚上，王氏靠在墙边儿，一副愁容。
家里的事情这一年多都是云真在安排，小到厨房每日的蔬菜和肉，大到工人的管理和安排，现在冷不丁都撂挑子给了王氏，她哪里会弄。
“娘，要不咱们明儿雇柱子大叔的车去一趟镇上吧。孙先生今儿就是雇柱子大叔的车去看玉风哥哥的，估计明儿就回来了，正好咱们……”
欢喜的话还没说完，王氏就置气的说道：“我不去。你们一个一个都是怎么了？云真一走，你们就和丢了魂儿似的。都是你们大伙给她捧坏的！她竟觉得自己是对的，我这个当娘的什么都是错的。”
欢喜瞪大眼睛，心想：“分明是娘亲你丢了魂儿似的。”
“那……六姐往后都不回来了吗？娘，又多想六姐！”
乔又多自打有了记忆以来，最依赖的就是乔云真了，甚至比依赖王氏还要多。
王氏拿个枕头，躺下去。
“不管她。这一次，她实在是太不理解我这个当娘亲的了，你们一个一个也都懂事了，你
们说说，娘不让玲妹儿住在咱们家，还有错了？娘不也是为了你们好！”
王氏一说起这事儿就激动，欢喜和又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味道。
欢喜可不想捅了马蜂窝，憋着不说话。
乔又多扁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娘不对嘛！”
“你说什么？连你也觉得娘错了。”王氏一下子又坐了起来，眼眶也又红了。
别人不理解她，云真和她置气，现在连这个小七丫也敢说是自己错了。
她这个当娘亲的也未免太窝囊了。
“娘，你把玲妹儿送走了，本来就不对嘛。六姐要去找她，你也不去……”
乔又多皮实，心想着大不了挨顿揍呗。
王氏真恨不得拿鸡毛掸子给她两下子。
可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云真以前说她是窝里横，在外面竟受气，就知道和她们几个姐妹凶。
“娘不都说了吗？那玲妹儿命不好，神婆子算过的。她要是继续住在咱们家，非把你们姐妹几个克死一个不可。”
她强忍着要发火的冲动，耐着性
子把这些又讲了一遍。
“娘，有那么邪乎吗？你哪里认识的神婆子？我们怎么都没见到……该不会是娘最近太累了，脑子不清楚了吧？”
欢喜没敢直说，其实她是觉得王氏这几日的样子心神不宁的，倒像是中了邪。
“怎么会，是赵……”
王氏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
人家赵大娘说了，这事儿纯属帮忙，自己也答应人家不和云真说的。
王氏不怕别的，就怕欢喜和又多告诉了云真，那丫头火爆脾气，再去找赵大娘算账，赵大娘也不是吃素的，万一闹起来，自己落得个例外不是人。
榆香村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几个组的村民大都是亲戚套亲戚，谁家有什么闲话，藏也藏不住。
王氏只觉得自己家现在总算过上好日子，出门也被人瞧得起了。
要是这事儿闹起来，那旁人指定要说她这个人不体面，人家好心帮忙，最后还落个一身不是，那她在榆香村可要抬不起头来了。
这样想着，她就又把到嘴边儿的话压了下去。
欢喜
已经听见一个“赵”字，心中大概有了答案。
乔又多没理会这些，皱着小眉头看着王氏道：“娘，我都说了一百遍了，那日后河的事儿不怪玲妹儿。”
“娘没说怪她，是闹邪。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王氏真恨不得扯着乔又多的耳朵，把这些话全都灌进去。
“总之，要是没有玲妹儿，你那天就不会出事儿。”
“要是奶奶不说后河有一尺多长的大鲫鱼，我才不会去呢！”
乔又多可不想和王氏一样不讲道理，孙先生说了，读书人要诚实。
“那日，在后河边儿，虎子哥一直说有鱼，他也在那钓鱼啊！而且，他还说水很浅……我上次和娘去洗被子，那水也只到膝盖。”
乔又多想不明白，自己咋就突然掉进个深坑里。
“反正肯定不怨玲妹儿，也不是闹邪。”
“你这丫头！你是不是就觉得娘错了？”
“是！”
乔又多“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娘错了！娘错了！六姐是被娘气走的……”
“我看你……欠揍！”
王氏
拎起鸡毛掸子，被欢喜一把抱住胳膊。
“娘……别打又多。”
“你还拦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是娘的错？”王氏只恨自己平日性子太好，所以几个女儿都敢说自己的不是了。
欢喜试探的点点头，又赶紧晃了晃。
王氏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欢喜也很心疼，只能安抚道：“又多才刚好，娘你舍得打她？”
“那娘的病也才好，云真就气我！”
“娘的病又没大碍……“
“你……”
“娘，我错了！我错了。”
要说这几个女儿，也就欢喜的性格和王氏最相近一些。
乔又多趁机直接躲到炕稍儿去了……
王氏瞧她那张一百个不服气的小脸儿，心里就生气：“你干啥一直瞪我！你觉得你六姐对，都是娘的错，那你明儿去镇上找你六姐去。真是的，气死我了！”
“去就去！”
乔又多扑向欢喜：“四姐，你带又多去找六姐！”
“一边去……”
欢喜心想：“乔又多，你想死别拉上四姐丫，咱们就算去找云真，也不能让娘知道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