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九就是我爷爷。”
云真叹息一声:“这件事想来二夫人是知晓一些的,当初分家的时候,我爷爷把我娘和我的姐姐妹妹还有刚出生的弟弟赶出了家门,当时我娘生我弟弟大出血,人差点就死掉了,我爷爷为了几两银子不管不顾,让我们住进了四面透风的老房子,连下锅的米都没有。”
“要不是镇上的田老板成全,收了我猎的野味,还给我一点剔骨的的杂活,我们全家早就饿死了。”
云真虽然没有直接说乔老九这人的人品不佳,说的话绝不能信,可她这一番话说完,县衙老爷和二夫人心中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一个连自己的亲孙女,亲儿媳都能如此对待的人,做个假证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了。
县衙老爷坐了下来,又让云真别忙,就算没时间吃饭,至少也喝一口热茶。
云真没推辞,坐在二夫人旁边的椅子上……
“乔里正一向还算实在,我对他印象还不错。那日,他除了带来乔老九作证,还带了一些人……那些人都说,连蔡寡妇的婆婆都承认蔡寡妇和肖老七的事情。我这才没有多想。”
县衙老爷是白手起家,靠着自己一点一点走到今日,虽然官位不高,但做事办案十分严肃认真,最恨有人暗中算计自己。
“蔡寡妇的婆婆这样说就再正常不过了。”
云真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屑:“她对蔡寡妇一直不好,那日之后,我和我娘去看望蔡寡妇,她婆婆对她责骂不已。”
二夫
人听了一百个惊讶!
“她儿子死了,蔡寡妇替她儿子尽孝,她反而不感激?”
“她说是蔡寡妇克死了她儿子。”
云真眨巴眨巴眼睛,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蔡寡妇会克死人,我娘不让我多问。她婆婆虽然嫌弃蔡寡妇,但也不愿她改嫁呢!”
聊聊几句话,云真已经把事情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看来,这桩案子还真是弄错了。”
县衙老爷皱起眉头:“可乔里正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身为榆香村的里正,连是非都不分?我瞧他也不像这样的糊涂人。”
“他……他大概是怕坏了榆香村的名声,日后来县衙做事,被别的里正笑话呗!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云真直截了当把乔里正的心思说个清楚。
虽然乔里正对自己也是有些恩情的,但这无关事情的真相。况且,乔青山这个人在小事的面前,尚且有肚量,但在大事的面前,心思展露无遗,云真早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自己不管,蔡寡妇就得冤屈一辈子,乔里正这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城府”也一定会愈演愈烈。
其实,上次乔里正和自己翻脸,让云真给村里做点事的那一次,云真就对他这人的性子有些了解了。
县衙老爷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
二夫人叹息一口气:“多亏云真和咱们说出真相,否则的话,你这桩案子算是断的冤极了。要不,就让人把蔡寡妇和肖老七再带
回县衙……”
县衙老爷沉默了。
这样做无疑自己打自己的脸,他倒是不怕再众里正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误,可若是那样,日后自己断案必定会受到质疑,若这案子事关重大,他也就不计后果翻案了,可这蔡寡妇和肖老七的案子本就是村里的纠纷……
再说,乔青山这个人做事也算勤恳,总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罢了他里正的职位,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县衙老爷,二夫人,云真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云真有一个办法!”
乔云真的小脸上浮现一抹天真的笑意。
“你有办法?”
县衙老爷不由笑了:“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现在兴师动众的来县衙,那实在太麻烦了。”云真看得出县衙老爷的心思,只用了麻烦两个字,就把翻案这件事一笔带过了。
“反正今晚我们榆香村要开会的,说是要给肖老七鸣不平,那大家都会去,蔡寡妇也会去。我和我朋友就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替蔡寡妇平一平冤屈,只要县衙老爷不怪我们顽皮多事就好了。”
云真这些话说完,县衙老爷不由的顺了两把自己的山羊胡须。
“你们闹?你朋友?只怕也是小孩子吧?”
“就是沈小七他们。”云真看了门口一眼:“这件事他们也很气愤,今晚开会,我们一起去祠堂帮一帮蔡寡妇。”
云真见县衙老爷觉得不可置信,又赶紧接着说道:“反正我们都是小孩子,就算是胡闹也没什么。但如果我
们胡闹一场,让村里人都心知肚明蔡寡妇是冤枉的,那也就等于帮她洗刷了冤屈。人心才是一杆秤,如果榆香村人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就等于事情有了定论。”
“我觉得云真说的有道理。”
二夫人对云真很是佩服,也相信她不会是心口开河,必定是想的清楚明白才会在这把话说出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二夫人不由眉开眼笑:“你个小人精儿。多亏了你,否则的话,我们老爷真的要给人家蒙在谷里了。”
云真腼腆一笑:“云真也是斗胆。仗着二夫人喜欢云真,这才敢把真相说出来。”
事已至此,云真就不演了。
“云真真的看不下去有人这样颠倒黑白。蔡寡妇真的是个好人,换作谁家的姐姐妹妹受了这样的委屈,还要被人诬陷,得有多心疼啊!云真的娘也是寡妇,日子过的多苦,云真知道。看不得蔡寡妇这样的处境!”
“你放心。”
县衙老爷双手背在身后,站起身,踱了几步。
“这样,你今晚大可放开了去闹,不过能不能闹的明白,就看你们的本事。但过几日,我会派人把肖老七再带回来,如此呼应,大家也就知道真相了。这几日,我会派人暗中去调查一下。”
“云真不会撒谎!”
二夫人见自己的丈夫还有疑虑,皱起没有替云真争辩。
县衙老爷语气温柔下来:“我不是不信云真,只是这件事已经断错一次,我必须仔细起来,我虽然只是一届县丞,可总归是拿皇粮的。要
对得起这文县的黎民百姓!”
二夫人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憔悴的面色上难得看见一抹娇羞温柔。
“我从未嫌弃过你是一届县丞,其实……我不愿意让珠儿嫁给县丞,只是觉得她的性子不合适罢了。”
“珠儿的性子确实难搞!这些日子,我也一再的琢磨,可我最疼的女儿就是她,你我如何舍得她远嫁京城?就算你我舍得,那外人会如何说,我做县丞是承蒙妻妾在京城的出身?我日后的前程是女儿嫁去京城所换?”
县衙老爷今日才算是说出了自己地心里话。
“人言可畏,你懂吗?”
二夫人地眼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你早点说你是这样想,我如何会跟你硬碰。我又如何会不体贴你!”
“哎……也怪我态度不好,日后你我有事好好说便是了。我是珠儿的亲爹,如何会不希望我自己的女儿嫁给所爱之人,你我就是如此,我怎会不知道那神仙滋味!”多日别扭,县衙老爷早就受够了,现如今二夫人给了他些许温柔,他也顾不得云真还在这,赶紧和二夫人表明心境,二夫人无奈的抿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的看向云真!
云真可不是个傻蛋!
人家两口子和好如此,自己还在这干巴巴的坐着干嘛?
“我得走了!”
“那好,云真,今晚你要顾好自己,明白吗?”
县衙老爷叮嘱了一句,好在乔里正虽然是个有心思的主,但胆子并不大,县衙老爷心中有数,他不敢在村子里和云真动私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