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湘宁沉吟片刻。
“此事,应该与舜王世子言明比较好。”
孟云昌看着迟湘宁,若有所思地转移了话题,“迟小姐刚才因何跑到了那林子里面去?”
刚才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从“凌慕止”的帐中跑出来。
若不是因为在想要追上的时候被一些临时的事情耽搁,只怕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个“内奸”的模样了。
但是揪出“内奸”重要,他“拆散”李书音夫妻同样重要。
自从凌慕止回来帐中以后,李书音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
以往他寻“她”,也许在药帐之中就能寻到。
可是如今...
只要“她”在药帐取药,定然都是为了“凌慕止”身上的伤势...
本来看她的样子就已经是想与他划清界限了。
如今这种做法还真是让她切实地做了出来。
这让他如何不对“凌慕止”生厌?
所幸,如今的舜王军,与以前的舜王军已经大有不同。
因着之前“疫症”的原因,不少舜王军已经死在了“疫病”之下,如今的大营之中,他带来的人与舜王军旧部以及那些内奸的人呈三分之势。
若是“凌慕止”“战死”或者“伤重”,势必也能打破这一种诡异且微妙的平衡...
想到这里,孟云昌的眼底一暗,对满脸欲言又止的迟湘宁开口道,“你...心悦凌慕止?”
他问出来的话带着疑问,可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迟湘宁耳根一红,矢口否认,“没有,刚才离开,不过只是想起有急事想要回帐,刚好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我就跟上了。”
明显的托词。
孟云昌是不信的。
他有千百种方法让迟湘宁说实话。
但是迟湘宁到底也是迟洪的孙女,身后还有迟磊以及迟泽泉父子...
对于迟家,他还不想得罪。
万语千言到嘴边,最终变成了一句,“原来如此。”
看到迟湘宁想要离开,孟云昌本来已经想要放弃的念头立刻变成了,“我还想着,若是迟小姐真心想要与凌世子在一起,我倒是有方法让两人和离。”
迟湘宁脸上的神色微微凝固,随后冷冷一笑,“毁人姻缘是很作孽的事情,孟将军还是为自己积点福好。”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好了,到时候‘一不小心’让凌慕止‘战死’沙场,那可就别怪我了。”
孟云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迟湘宁离开的脚步顿住。
重新转身看向孟云昌,“你什么意思?”
孟云昌似乎丝毫不惧怕迟湘宁会把他“出卖”,脸上依然维持刚才那看似无害的笑意。
“刚刚口误,迟小姐要是离开便离开好了。”
迟湘宁转身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落座。
“说说你的计划。”
孟云昌嘴角的弧度深了深,然而笑意却丝毫没到眼底。
...
半个月后。
李书音终于可以自行下地了。
“不是我说,凌慕止,你的手法丝毫不逊色张大夫,给的药药效也比张大夫的要好,以后若是落魄了,咱们完全可以开个医馆,保证饿不死。”
在凌慕止面前走了几圈,李书音完全没觉得这副身体有任何不适。
凌慕止把刚才用过的一些药膏重新收好,对于李书音的话充耳不闻,自行开口道,“我的人回来了,给我递了信。”
他的话音刚落,李书音本来还在嬉皮笑脸,立刻收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
“如何?”
在凌慕止准备开口的时候,她抬手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姿势。
谨慎地屏息倾听了好一会,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周围,才重新对凌慕止开口,“可以了,你说。”
凌慕止颔首,“景升如今还在舜王府休养,因为孟云昌来了北疆,柳诗诗跟施冉冉算是暂时消停了,柳柔还在被禁足中,暂时还不知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暗中做什么事情,至于凌峰...”
李书音听得心头紧张,在凌慕止停住了嘴没有说话的时候,她还不忘催促,“凌峰怎么样?”
凌慕止勾了勾嘴角,“与柳诗诗勾搭成双了。”
“啊?”
因为震惊,李书音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十分滑稽的表情。
凌慕止好笑的将她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捡起来。
还不忘提醒道,“别用我的脸做这种毁形象的表情。”
李书音伸手打开了他的手,“不是...柳诗诗不是喜欢孟云昌吗?如果跟...跟...”
后面的话,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总之,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她到时候怎么跟施冉冉去抢?”
凌慕止冷哼一声,“你以为施冉冉就是省油的灯?”
“怎么,她也跟别人勾搭成双了?”
话才说出口,李书音的脑门就被用力地戳了一下,“天天脑子里想些什么?就不能想些正经事?”
骂完李书音,凌慕止自行揭开了谜底,“施冉冉心里有压力,所以自行进宫寻了韩皇后,想要用皇后的手将她跟孟云昌绑在一起。”
“她这样,跟把剑架在施府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李书音喃喃道。
“没区别。”
凌慕止应了一声,补充了一句,“而且,在一个月之前,圣上去了韩皇后那里,没多久,凤栖宫就被御林军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以,施冉冉现在是误打误撞,坑了施府?”李书音皱眉。
“韩皇后这些年在朝中也有不少亲信,圣上这样做,多多少少有那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凌慕止没有否认李书音的说法。
李书音没有再说话。
心里却一直在盘算扶广帝这样做,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容不下舜王府跟镇国公府,如今再肃清朝堂...
“身居高位,还真的要做好一辈子孤家寡人才行。”
这是李书音最后得出的结论。
刚才一盘算,扶广帝在朝中可以说是把所有人都利用了个干净,竟然连亲信都不放过...
那...
还能算是亲信吗?
想法一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从李书音心底慢慢涌起...
“锦衣玉食一生荣华又能如何,到头来,只要最上面的那人摇摇头,最终还是一场空。”
她摇头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