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慕止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李书音前胸位置、头上位置的银针越来越多,呼吸逐渐趋向平稳,连面前的热浪也开始逐渐褪去...
再看凌慕止,他的前额早已布满了冷汗,薄唇紧抿,眼神复杂。
终于,他手上施针的动作停下来了,而李书音的呼吸以及温度已转向正常。
景升在一旁候着,凌慕止没发话,他的心情一直在忐忑。
寝房内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直至一声男子的低咳声传来,寝房内的压迫感才散去。
“打一盆凉水进来。”
凌慕止一边收针,一边哑声吩咐。
眼看凌慕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景升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他,“爷,您没事吧?”
凌慕止淡淡扫了景升一眼。
水灵灵的眸子看得景升心中发凉。
“你认为我会有什么事?”
问题不问还好,一问,景升立刻心虚的低头走开了——完了完了,爷这么阴阳怪气,肯定生气了。
房内因景升的离开而暂时安静下来。
凌慕止转头皱眉看向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呼吸已经平稳的人。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似乎不明白,李书音为何这么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不一会,景升打了水回来。
凌慕止动作娴熟地将帕子拧干,亲自俯身为她拭去施针位置溢出的血迹...
“爷,要不属下...”
话没说完,看到凌慕止那冷冷淡淡的眼神,景升再次挫败的低下了头——得,他就不应该在这里碍事。
“属下先告退。”
说完,景升低着头快步退出了房间。
从头到尾,凌慕止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景升。
景升心中默默流泪: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月色西斜。
府外传来更夫的梆声,二更天了。
李书音悠悠醒转。
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骼就像被拆开又拼接起来一样,连呼吸都泛着疼。
嗓子更是像火烧似的,还未吭出半个音节,就已经破了声。
“水...”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在床边靠着床沿小憩的人听到声响,立刻睁眼。
起身就对上了那双无神的眼眸。
“醒了?”
李书音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在,只是点头,再次重复刚才的需求,“...水。”
凌慕止立刻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寝室外屋倒了水回来。
看到李书音坐起来费劲,他又搭了一把手,“小心些。”
嘴上这么说着,他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含糊。
将她扶起以后,又把手中茶杯凑到她的唇边。
凉水入喉,李书音只觉如久旱逢甘霖。
前一刻还火烧似发疼的嗓子,此时已经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缓过神以后,她才有力气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问话间,她靠着凌慕止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变化。
若是景升在,定能看到“李书音”娇小的身子十分有男子气概地将“凌慕止”高大的身子抱在怀中...
场景带来一种怪异的视觉冲击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李书音不问这个事情还好,问出来了以后,凌慕止本来还算和熙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杯,重新放好。
李书音则趁着他放水杯的时候自己坐了起来,半靠在床上。
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哼,我怎么在这里,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没数?”
眼看李书音没说话,脸上也没有半分害怕神色,凌慕止心中“蹭”的冒起了一团火气,连语气也冰冷了不少。
“当初药粉给到你的手上,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这会,李书音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她全身都疼,然后就觉得一股力量在她身体里乱窜...
她知道那是内力,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那些力气...
终于,在穿衣以后,她的忍耐力达到了顶峰,随手一挥,屏风就被她的内力震碎了,景升听到动静,立刻进屋查看,她看到景升,如同饿虎遇到羊,二话不说就跟景升打了起来...
后来,那股内力随着她的运功逐渐减弱,她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她只觉得满眼通红,像是到达了极热之地,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的呼吸困难,她想逃...
逃不掉...
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身体”了。
听李书音自己叙述完前因后果。
与景升说的几乎没有二致。
凌慕止这才拉起她的手臂,捋起她的衣袖,将他刚才施针的地方指给她看。
看到细如毛孔的针口位置有血珠干涸的印子,她的眼眸一下子瞪大了。
“这是...”
气血逆行,如果不是凌慕止及时施了针,只怕...
想到后果,李书音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庆幸——还好凌慕止来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
知道她在暗自庆幸什么,凌慕止阴阳怪气地朝她冷冷一笑,“也亏得我这副身体是绝脉,否则你早就爆体而亡了,用药不听大夫的话,你倒是出息的很。”
本来李书音因为此事而队凌慕止有所愧疚,如今被他这么阴阳怪气的一笑,所有愧疚全数消散。
“什么叫我出息?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敢这样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还这么理智气壮?
凌慕止差点被气笑了,“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对,这是我的身体,那你也不能拿我的身体开玩笑啊。”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他们如今这种情况,万一其中一人真的出什么事情了,会不会对另外一个人有影响?
气势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方强了,总有一方会弱下去。
李书音的声音软了几分,“时间无多,我不这样做,难道真的像你上一世那样,上了战场任人宰割吗?”
“时间无多?”凌慕止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