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惨淡的笑容从周玲的脸上浮现,“你居然不认识我了,你凭什么认不出我。”
她随手抓起挂在墙上的一把生锈了的镰刀,蹲下来,用钝了的镰刀一刀一刀缓慢地割着钟彪腿上的肉。
周玲神色专注认真,仿佛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信徒在做着祷告,割下来的肉被她随手丢给小丧尸。
“啊啊啊!!!”
钟彪的惨叫声响起,中间夹杂着丧尸的吞咽声,鲜血的腥味和丧尸的腐臭味以及猪粪的臭味,让猪圈一时间无比诡异又恶心。
陈大强看见周玲的模样很是心疼,正想靠近时,刘乾动了,他俯下身子,手放在周玲的肩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肩膀。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神奇,让陈大强一时踌躇不前,融入不进去。
钟彪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又被周玲弄醒。
“你看看我,你认识我吗?”她好像魔怔了似的一直重复这句话,“你凭什么不认识我?”
“你他妈是谁啊?刘乾,这个疯女人是谁?”
“呵……疯女人,还不是因为你?”
周玲手里的镰刀一刀刀砍下,直到他双腿血肉模糊,烂得不成人形。
“我知道了!你是那个女警!”钟彪恍然大悟,看着被鲜血喷溅到的周玲,她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来找自己索命了。
“你是替你女儿报仇吗?小孩子真可爱,才三四岁吧?软软的,头上还扎了一个小揪揪,死的时候还哭着叫我叔叔,哈哈哈……”
钟彪知道自己逃生无望,这么多年杀人放火,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刘乾双目通红走上前踩住他的嘴,一脚一脚狠踹,“你闭嘴,你他妈闭嘴。”
“唔……”钟彪的身体剧烈抖动,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时,刘乾松开了。
“她死之前还哭着说‘叔叔,你是要带我去找妈妈吗?妈妈,妈妈!’哈哈哈……多可爱的小女孩啊……”
钟彪继续激怒周玲,试图死个痛快。
周玲低下头,肩膀抖动,胸腔震动,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陈大强走到她身边,伸出的手被刘乾挡住。
“陈队长,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你去把那对老夫妇带过来吧。”
陈大强愣在原地,夫妻?
周玲哭够了,突然又抬起头大笑起来,可她的笑比哭还难看,让陈大强不忍再看。
“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我的心心,乖乖,妈妈给你报仇了……”
刘乾挡在周玲身前,目光坚定,陈大强只好往外走去。
刚到二楼的楼梯间,只听一声惨叫还有女人的哀嚎,他加快脚步,提拉着老夫妇又回到了猪圈。
钟彪还活着,可还不如死了,他身上的血肉被小丧尸啃咬,身体在他嘴下剧烈地抖动,嘴里发出一阵惨叫,恨不得晕了过去。
可就当他晕倒时,周玲又丢了一个水珠让他清醒,他就这么清醒着看着自己被丧尸一口口一口吃掉。
“想死吗?没这么容易,看着自己被一口口吃掉是什么感觉?”周玲冷漠地看着他,面颊上却满是泪水。
刘乾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在仔细地给她擦拭眼泪,“乖,不哭了,心心会知道的,她会看见的。”
“孙孙,我的孙孙…”老太太见孙子满嘴是血,还以为被这几个人害了,“你们太坏了,不得好死!”
“既然你这么怕孙子饿死,你们就给它吃掉吧。”
陈大强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往丧尸那边一丢,老夫妻跌倒在钟彪身上。
“啊啊啊!”钟彪身上的伤被这对老夫妻一压,全身的骨头仿佛被压断。
被他的叫声刺激,小丧尸撕扯得越发厉害,钟彪哀嚎着:“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你女儿就是我杀的……”
可这些痛苦比不过周玲心里惨痛的万分之一,她就这样冷血地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一种又难过又痛快的表情。
“孙孙,我是奶奶啊,乖,奶奶给你找吃的……不咬奶奶,啊啊……”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小丧尸一口咬下来面颊上的肉。
老头想跑,可身上的木藤缠得死死的,越挣扎越紧。
小丧尸左右开弓,一把撕开钟彪的肚皮掏出里面的内脏塞进嘴里,又啃咬着老夫妇干柴般的双臂。
周玲见钟彪已经没有生机,慢悠悠地挣脱刘乾的手臂,回过头,“走吧,去找小鱼。”
刚走几步又是一个踉跄,陈大强和刘乾一人一边都将她扶住。
周玲却把自己的手臂从刘乾手里挣脱出来,“大强,走吧。”
“那,这个丧尸……”刘乾嗫嚅出声。
“杀了吧。”
一根土锥猛地穿过小丧尸的太阳穴,猪圈里再也没有动静。
“小玲……”刘乾犹豫着叫了声她的名字,“我……”
周玲没有回头,“刘乾,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车辆往山下行驶,他们没有看见,在他们走后,从猪圈的各个角落涌出一堆老鼠,啃食着地上的尸体。
刘乾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周玲,他在后面跟着。”
“随他去吧,不用管他。”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陈大强很是担心她,突然耗费巨大的精神,肯定很难受,副驾驶的人没有说话。
陈大强侧头看去,她已经沉沉睡着了。
周玲做了一个梦。
三岁多的心心依然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她穿着一条碎花小裙子,头上扎着两个漂亮的小辫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自己。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
“心心,妈妈也想你,妈妈来找你好吗?”
心心摇了摇头,“不要,妈妈,你要好好的,不要生病,不要担心,心心要走啦,那里有旋转木马,有棉花糖,心心会很开心的。”
“心心,心心……”
可心心的身影已经慢慢消散了,阳光下她的笑容温暖又明亮。
陈大强伸出去想给她擦拭眼泪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周玲睁开双眼,她的目光已经没有了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