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陪三人待到天亮，直到他们状况稳定些出了宫，才回到自己寝殿。 钱时锦听到脚步声，悄悄从内殿走了出来。 盈盈一福道：“官家，惠妃娘娘刚睡熟没多久，奴婢去打点热水……” 赵楷应了一声，“辛苦你了！” 钱时锦走到殿门口，折回来，忽然跪在赵楷身前。 “官家，如果钱家涉案，请以大局为重，不要顾及奴婢。” 赵楷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后，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锦儿，起来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钱时锦起身后，倒退着出了宫殿。 …… 虎思斡耳朵的攻城战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守兵在缓过神后，先派人守住坍塌的城墙缺口，一轮一轮的士兵扑上去，用肉体凡胎死死堵住。 前来援助的士兵一拥而上，瞬间就把冲进来的宋兵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而站在城楼上的弓箭手一字排开，伴随着一声令下，利箭如雨般射向董先的兵马。 张玘见状，立刻调转马身，阻拦了火炮的发射，向董先喊话。 “将军，情况很不对，咱们还是先撤，再调整战术吧！” 董先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就这么放弃。 他剑指张玘，怒道：“休要扰乱军心！继续强攻！” 张玘纵马挡在火炮前，“这是在让兄弟们送命！我们已经探到了辽兵的虚实，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踏白军本就是侦察为主。 作为主力攻城显然不够。 张玘刚才从斥候那里得知，城内有大部队正往这边集结。 再不走，可能真要被包饺子了！ 董先朗声道：“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张玘，你不想战就退后，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张玘正要开口，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报！不好了将军，南北两个方向，都有骑兵杀过来……” 董先眯了眯眼，“哼，梁再兴那小子的布防图中，不是说城内只有数千兵马吗？ 传我命令，把两门火炮布置在两翼，其余人，继续攻城！” 这时，城墙上用火油浇过的檑木带着滚滚浓烟坠落在宋兵身上，有些人脖子一歪，当场身亡。 身上衣物被点燃的士兵，惊叫着四散奔逃。 他们身上未扔掉的小手雷瞬间被引爆，在人群中炸裂开来。 张玘见士兵们推着炮车往两翼走去，当即飞身跃上战车，把冰刃抵在董先的脖子下面。 “西辽骑兵善于机动，大炮对他们有什么用？” “快下令撤兵吧！不然等到萧斡里剌摸清我们的底细，重兵压过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董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张伯玉！你敢坏我好事！” 张玘黑着脸道：“你太看重火炮的威力了！快下令啊……” 然而，一切太迟了。 刚才还分散在城墙下的士兵，开始往回集结。 “辽兵，是辽兵攻过来了！” 他们这一喊，攻城的士兵也弱了气势。 纷纷避开城楼上落下的滚石，向后方撤退。 张玘放下手中的兵器，回望的那一刻才发现，两路辽兵眼看就要抄起手来，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董先也如梦初醒。 他大喊一声“撤！” 以尾当首，从那个越来越小的缺口处撤兵。 大帐内。 萧斡里剌听到快马来报，赏识地看着梁兴，“好小子，果然有把刷子，好！你去守西城门吧！” 梁兴可不想就这样算了。 他单膝跪地，行了个契丹族的大礼。 刘本初急得大喊“可以”。 梁兴却道：“萧大王，小的不想做什么守将，只想留在将军身边，为将军出谋划策！” 战前最缺这种勇士，萧斡里剌刚才只是试探他，并没有真的要他去做守将的意思。 这种人，留在身边还能监视他。 如果让他自由发挥，反而会坏事。 于是，他捋须看了一眼刘本初，沉声道：“既然你们是好兄弟，那你留在本将身边，那位就去守西城门吧！” 说完，又给那军师递了个眼色。 “你们二人一同前去，若有差池，同罪论处！” 刘本初咽了咽口水。 他不是什么军事天才，对如何守城一无所知。 一旦跟梁兴分开，他必然露出马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迟疑之际，梁兴又道：“萧大王，百姓有意出城者，拦是拦不住的，让他们带上一点粮食，自奔前程也好！ 免得他们四处散布不利消息，乱我军心。” 萧斡里剌听了他刚才的建议，看到了希望，自然不会反驳。 就这样，刘本初狐假虎威地成了虎思斡耳朵西城门的守将。 他到了地方之后，立刻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并下令开了城门。 奇怪的是，百姓们反而跪地高呼，誓要与家园共存亡，不出城了！ 消息传到萧斡里剌耳中，他惊奇地望着梁兴，“你早就想到了？” 梁兴谦逊地说道：“萧大王，百姓不害怕外敌，他们害怕的是，官兵舍弃他们让他们成为俘虏。 只要摆正我们的态度，百姓自然会看到希望。 他们的家就在这座城里，怎么会真的舍弃所有，去外面逃命呢？” 一席话让萧斡里剌对梁兴赏识有加。 “好！真是天助我也！梁兄弟，只要保下虎思斡耳朵，我把你举荐给菊尔汗，到时候，你我共同建立赫赫功名！” 梁兴感激涕零，“谢萧大王赏识！” 董先并没有如愿以偿。 西辽南北两翼的兵马来势汹汹，紧紧咬在踏白军身后。 董先一阵阵后怕，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 张玘在行进中清点火枪还算齐备的人马，“觉民，你先撤，我为你断后！” 董先现在顾不上客气了。 他的人损失了大半，如果成了光杆司令，将来也没有脸面再提什么伐辽战绩。 看张玘带领一群“神枪手”落在后面，他屏气凝神地回望。 却见张玘让所有人一字排开，双手持枪，瞄准了辽兵。 待他扭过头去之后，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密集枪声。 他心酸地闭上眼。 还在暗想，将来等回到大宋，一定为张玘立块汉白玉碑，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上香祭拜…… “董将军，快看，援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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