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安全屋的日子,没有想象的那么沉闷。 折惠儿与爷爷能相处这么久,往日的惫态一扫而光,高兴时还哼哼几句,舞上一曲。 折彦质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理清楚了自己被陷害的来龙去脉。 感慨道:“官家思虑深远,老臣铭感五内,只是因为我一家人,耗费了这么多兵力,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左子慕道:“折老稍安勿躁! 官家既然承诺过要保你,就一定会做到。再说,等到南方的兄弟有了进展,你们就可以回到折府了。 大理寺审案需要流程,但那也只是走个过场。” 折彦质文采斐然,对人说话的遣词用句更是敏感。 他刚才听到南方二字,心中就有些生疑。 “左大人,南方调查不是由康王去做吗?难道还需要皇城司出手?” 他这么一问完,左子慕顿时一惊。 折彦质看看四周,沉声道:“是不是南方又起乱子了?当年我人微言轻,建议南北方官员对调,没人采纳,现在……” 他背着手,转了两圈,“方腊是怎么闹的,不就是因为那些投降的官员跟他一起的嘛! 这人呢,只要抱团起事,一定是在人脉上有迹可循的。” 左子慕不敢让他再说下去,“折大人,请不要胡乱猜测!眼下咱们提防的是外敌,且不可这样自乱方寸。” 折彦质钻入伞下,倒了两杯茶。 “左大人做事向来稳重,我听你的,不过依你看,还需要在这里待多久?” 左子慕道:“看情况吧,不好说!” 折彦质不再问话,不一会儿靠着椅背打起了轻鼾。 南月来的时候已近黄昏。 左子慕有些惊诧,“宫里出事了?” 南月一想,那些插曲算不上大事,便摇头道:“是官家叫你回去,可能担心大人的身体吧!” 左子慕想,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走。 他一撤,莲宗那些人不就找到机会下手了吗? 他们要的是折彦质的命啊! 想到这里,左子慕拒绝了。 “南月,你回去告诉官家,我必须等到这次危机解除,才能抽身。” 南月不得不把今天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还一脸幽怨地补充道:“官家够费心了,左大人难道不能理解他吗?” “我……”左子慕犹豫了。 但深夜,还是做了决定,“南月,这里的粮食蔬菜肉蛋什么都有,不需要采买。对于敲门的任何人,都不要理会。 你在这里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保护好折大人。 惠妃娘娘的安全令有人负责,任何时候,都要不忘了你的责任所在。 折大人绝对不能出事!” 南月郑重的应下,几乎与折彦质寸步不离。 左子慕悄悄地离开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离开,正是事情发生骤变的开端。 左子慕先是进宫述职。 赵楷一脸轻松,“子慕啊,你看你该回去好好陪陪公主们了! 对了,她们二人认为左烈是朕的私生子,随她们吧!反正不认为是你的就成!” 左子慕疲惫一笑,“微臣也没想到公主会进宫要人,是微臣的错。待回去陪她们两日,我再领旨加入行动。” “不急。朕准你休假,多久都可以!” 赵楷难得大方一回,也不把时间给他卡死了,免得到时候啪啪打脸。 …… 王希拿到大宋传来的密信时,一头雾水。 “什么金国的信件,从来没有收到过啊! 金国有什么脸写信,耶律皇室看到与金国有关系的东西,都恨不得踩几脚,扔茅坑里。” 但当天下午,他就看到了。 密信中还有一截血淋淋的小手指。 信纸皱皱巴巴,字迹也有些潦草。 全是契丹语,王希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是他又害怕这迷信上有什么军事内容,也不敢随便找别人看。 晚膳时分,他惴惴不安地进了宫。 耶律宁正让裁缝给赵萱儿量体裁衣,“萱儿姑娘,你看这面料是不是很眼熟? 没错!这是大宋江南织造设计的布匹。 大宋皇宫里有的,咱们这儿也不缺。 对了,本宫喜欢白葡萄酒,给你送去的可尝过了?” 赵萱儿像个木偶似的,“娘娘,我真的不缺衣服,不能再做了,再做下去,我那院里都摆不下了。 葡萄酒味道是很美,只不过我喝了头晕得很。” 耶律宁不是宫斗的角色,她的前半生虽然坎坷,但没有经历过那些奇葩的明争暗斗。 唯一一次被“斗”,还是因为大宋当今的皇后。 所以直到现在,还偶然还暴露出与生俱来的单纯。 王希咳了一嗓子,赵萱儿忙站了起来施礼,“王大人!” 王希道:“你们先退下吧,我跟太后有话要说。” 耶律宁纤腰一拧,黛眉轻蹙,“人家好不容易放松下,你这又怎么了!” 王希看了一眼天色,“想陪太后用晚膳,不知太后赏不赏脸?” “无聊!”耶律宁噗嗤一笑,“来人,传膳吧!” 耶律宁吃得很欢实。 王希却时刻关注她的细微表情,一餐饭吃得味如嚼蜡。 直到耶律宁心满意足地放下割肉刀,王希才让人撤了下去。 并向周围的宫人吩咐道:“都退下吧!” 耶律宁瞪大美眸望着他,紧了紧衣领,“王希,本宫警告你,你可不能胡来。” 王希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从怀里摸出那封密信。 小手指被他放在别处了。 王希知道耶律宁不怕,但还是不要让她看到的好。 “信?三郎的吗?”耶律宁欣喜地接了过去。 打开后,目瞪口呆。 看到最后,泪花闪闪,“女真人简直就是畜生,怎么可以会这么对待我皇兄?” 王希试探道:“皇兄……吗?” 耶律宁情绪激动,抽泣道:“我皇兄在金国被当奴隶一样虐待,我……我,我要救他!王希,你不是有人吗,你去救他回来好不好?” 王希半晌没有说话。 耶律宁在他阴晴不定的目光中,逐渐安静了下来。 尴尬地擦了擦眼睛,把信往桌上一丢,“这信不会是假的吧?我皇兄深受兀术的重用,怎么可能这么惨!” “所以……信里都写了什么?” 王希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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