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为难地看向赵谌，“双儿想起太上皇，也倍觉遗憾，殿下，如果不犯忌讳，不如带她去吧。”
赵飞双泪眼汪汪地，让王洵一下子想起赵缨络来。
便上前一步道：“殿下，公主可以去的，安国寺除了守兵，并没有僧人。”
岳云感激地看他，说起来俩人都是大宋的驸马，情感上是互通的。
赵飞双补充道：“如果父皇在，他肯定也同意。”
赵谌心想也是，父皇做事，只求心正，可从不讲什么规矩。
他大手一挥，招呼众人动身，“罢了罢了，一起走！”
赵飞双破涕为笑，摇着赵谌的胳膊，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地献殷勤。
岳云把她拎回来，丢尽了马车，趁她乱扑动，在她香腮上啃了一口，“乖，正式场合，悠着点儿。”
赵飞双羞红了脸颊，甜蜜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车马辘辘，赵谌在马背上看到幽州纵横交错整齐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熙来攘往的人群，竟然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
“这里堪比开封城了！”他喟叹道。
张恒拢着马缰笑道：“在官家的规划中，幽州要比开封还要繁盛。太子殿下看到的只是表面，时间久了，就会明白，这里跟开封是完全不同的模式。”
赵谌来了兴致，但眼下显然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
安国寺烧毁的正殿只做了简单整理，看到这一幕，赵谌心头发酸。
赵楷提过一嘴，他还以为金人没有得逞，没想到整个安国寺已经面目全非，只剩几个孤零零的偏殿了。
左子慕见他站着不动，低声道：“太子不必忧心，张天师早有防备，太上皇的棺椁无损。”
赵谌暗松一口气，他还以为是烧毁了棺椁，所以张恒阻止他来的呢！
赵飞双的脸色十分沉重。
跟着来到角殿，看到两个棺椁后愣住了。
“另一个是明妃的吗？”
赵谌也有些不解。
左子慕没有直言，“天色不早了，殿下和公主上完香，还要赶着下山去呢！”
岳云虽然不明白这些臣子为何讳莫如深，但隐约觉得，太皇上死的不光彩，真相经不起打探。
想到这里，他提醒道：“太子殿下，双儿惦记着去看姑姑家的小儿子……”
王洵也回了神，“走吧！所有的都备下了，先去府中凑合一宿。张大人，左大人也一起吧？”
张恒连忙拒绝，“等太子洗尘宴，微臣再去吧！衙门里还有许多琐事要处理。”
左子慕本来是想去的，但王洵回府招待，这里也离不了人。
加上左子慕的心飞到西辽去了，如果幽州万事已定，他也想去，正琢磨着如何在信中跟赵楷开口呢！
赵谌也知道，自己不是父皇。
这些臣子跟自己没话说。
再说他这次作为先遣兵，不过是给那些大臣喂颗定心丸而已。
父皇年富力强，又不会早早的退位。
赵谌才没有心思笼络什么人，建立自己的势力呢！
他甚至在想，不做太子的话，或许已经跟赵萱儿成亲了。
众人脸色都不大好，下了山，王洵带着三人直奔公主府。
卸下重物之后，又把他们带回了自己府中。
……
张恒道：“听太子的意思，官家暂时还不来，哎！我倒是盼着他，早早地让幽州有个主心骨呢！”
左子慕白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自幼被当做储君培养，有他在，张大人更有主心骨才对。”
“不不不！这个世上，只有赵官家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张恒烦躁地摆摆手。
左子慕当然知道，那些个政策成效甚好，若不是赵楷点头，张恒的一腔抱负都会化为一堆废话，在纸堆里腐烂。
张恒复杂又单纯。
复杂的是，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驭民想法。
说他单纯，则是因为他除了要把幽州搞好，没有第二个心思。
听说他的夫人想再要个孩子，他就坚决不答应。
张恒，为大宋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左子慕望着他盈风飘扬的白发，“说起来，张大人比我只大五岁，若是不知你，还以为你耄耋之年了呢！”
张恒搔搔头，“时不待我，所以要在能干的年纪，铆足了劲去做，这样到死也无憾了。”
左子慕步下台阶，扭头又道：“张大人，我可能要离开了。”
“去哪儿？回开封？”张恒一脸震惊，“赵官家终究会来的，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他提着袍子，紧追几步，“别走。你走了，我找谁说话找谁喝酒去？”
左子慕拍拍他的肩，“也不是现在就走，总要跟赵官家知会一声的。”
张恒威胁道：“不可以，我也会上书，让官家不许你走！”
“走了！今日我请你。”左子慕搂着他的肩头，“驸马爷今夜是不能来的，早点喝完，我过来守着。”
张恒心里总有些异样。
官场上，真心的朋友不多。
左子慕无欲无求，心思纯良，恰好对他的口味，可他这一走，回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张恒也听说陇右那边时常换防。
西夏为求自保，已经与金国断了往来，换防防的定是西辽。
这么看来，左子慕的去处也就有些眉目了。
……
赵楷算着日子，估摸着一行人也该到幽州了。
心情也舒朗起来。
韦太妃听说赵楷又要遣散后宫，差人把他叫到了延福宫正殿内，“皇帝，后宫是帝王家的脸面啊！
当年金兵临城，你那么做是为了笼络将士的心，哀家理解。
可现在是太平盛世，后宫该进些新人才是，怎么还把她们都要赶出去呢？
区区一些口粮和用度，难道国库里连这些都负担不起了？”
赵佶的后宫没人了。
大事上，肯站出来说句话的，也就是韦太妃，也就是赵构的亲生母亲。
这个命苦的女人，前世算是幸运的。
历史上的韦太妃在被俘虏北上之后，也沦落到了浣衣院，受尽金人的凌辱。
赵构登基稳住局势之后，便一直要求金国放人。
韦太妃最终还是回到了临安，得以颐养天年。
赵楷望着她花白的发，又看了看福宁殿正中的赵佶画像，悠悠叹道：“太妃娘娘说的哪里话。
咱们的国库有的是银子。
可这些养士兵养百姓不好吗？
后宫里有皇后，还有从郓王府跟过来的她们几个，加上后来为朕生了娃的妃嫔，也有一二十个了，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