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的，是真溜啊！
张恒，你上辈子怕不是叫兽吧？
赵楷缓缓起身，顺势引导，“张爱卿，你的意思是，要这么调动百姓们的积极性？”
张恒极善于察言观色，一听官家提问，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官家，人的世界，从单个看，都是生老病死，兴衰荣辱，无一例外。但是咱们不妨把视野放大放远，人跟蚂蚁有什么区别？
咱们都见过蚂蚁，也都玩过。
蚁群平时都是散落在各处的，他们各忙各的，或造房子，或找食物……总之，不会让我们看到规律。
可是只要你在某处掉下一块蜜糖，一片饼，他们的大队人马就会出现了。
而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一条非常明确的任务线。
这不就好控制了吗？”
众人似乎还不解。
但赵楷却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
治理数以几亿计的百姓，光靠情绪调动是不会长久的。
统治者需要的是什么。
是合理规划百姓的时间。
站在一个人的角度，我可以努力，可以颓废，可以落草为寇，上山为匪，也可以下山摸鱼，招猫逗狗。
还可以读书习武，更可以坑蒙拐骗，再不济还能逛窑子，反正短短几十年，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这没问题。
人死灯灭，对于朝廷来说，无关痛痒。
但如果大多数百姓都这样，一个国家就离玩完不远了。
这就需要为百姓打造一套活着的意义。
让他们时刻有危机感，时刻要在人为规划的路线上行进。
就算极少数佛系，不入大流，但那些被卷进来的，已经足够朝廷这个庞大的机器来运作了。
张恒的想法虽然没有形成系统的理念，但已经明显地有了资本运作的那一套模式。
赵楷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快速地在这个时代，让一个国家膨胀成为超级大国，最简单的法子是什么？
不停地生孩子，扩张疆域？
显然不行，因为孩子的培养需要时间，二十年，十五年，太久了。
能够利用的，就是目前的资源。
无疑，张恒的话让他彻底打开了思路。
原则上就是这样，为百姓们合理规划人生。
当每一个阶段都成熟了，不用谁再去对他们说什么，他们就会教育后代，你该学习了，你该去耕田了，你该娶妻生子了，你该如何如何了……
呵！
张恒，真是个超级鬼才！
当官员们参透张恒想要做的事的时候，不由地菊花一紧，后背发凉。
但是又有些雀跃。
当百姓们走上一条固定的人生路之后，匪盗之流也就少了。
他们这些官员干的最多的事，不再是担惊受怕，哪里会出乱子，只需要躺着数钱，就行了。
赵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见他们眸光晶亮，便知道某个他极其痛恨的时代，真的要提前到来了。
离开安国寺，门外的侍卫们已整装待发。
官员们也有了事做，他们要制定出一套详尽的计划，验证这套计划的可行性及可能造成的后果。
赵楷要求，务必要详尽，全面。
还要有他们的走访案例，百姓们的心声和意愿。
总之，赵楷也有些心动了。
张恒备下了马车，但赵楷拒绝乘坐，“诸位爱卿，北方战事期间，你们的任务很艰巨，但等战事一了，朕会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你们的。”
闵真见赵楷出来，低语了几句。
赵楷挑了挑眉，“走吧！出城再说！”
张恒跃上马背，官员大部分会骑马，见状也紧紧跟了上去，一直送到城外。
赵楷下马，拱手道：“诸位爱卿，都回吧！待迁都后，与你们见面的日子多着呢！一切拜托了！”
这些官员都没有动。
目送赵楷消失在密林边缘，才松了一口气。
张恒却精神劲十足，抿唇笑了笑，“诸位，去我府里坐坐？”
……
秋高气爽，凉风阵阵
密林一侧，赵缨络翘首以待。
赵萱儿提着一个包袱，怀中抱着王万海。
赵楷看到她们，放慢了马速。
下马后，轻斥道：“缨络，你这月子还没出，怎么又出来了？”
赵缨络温和道：“皇兄，我来送送你。还有萱儿也有话要对你说。”
赵萱儿上前，把包袱递了过去，“官家，这是奴婢给太子的。本想跟着回去，但公主需要照料，我愿意留下来照顾公主母子。
再加上父亲随军北上，奴婢不放心。”
赵楷知道，这个姑娘不是恋爱脑，无论做什么决定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他接过包袱，捏了捏，很轻，像是衣服。
女孩子的心意，大抵不过如此，亲手缝件衣服，荷包……
赵楷把包裹递给闵真，叮嘱他收好。
接过王万海，在他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亲。
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赵谢来。
那个小家伙，走路应该稳当了吧？
他拧了拧鼻头，笑道：“等事情了了，你们回趟太原，让王禀也好好看看这大胖孙子。”
赵缨络点头后，眉心蹙了蹙，轻声道：“皇兄，宁嫂子和谢儿也会无碍的，我们都要往好处想，对不对？”
赵楷搂过她的肩，“缨络，苦了你了！你也要好好的。”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赵楷又爱怜地看了一眼万海，上马轻驰了几步，回头望了望泪意涔涔的赵缨络，扬鞭而去。
回京的心，如离弦的箭！
几匹马都被跑的吐了白沫子。
到达开封时，是在一个夜晚。
酸枣门上的李纲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见到快马卷尘，忙下楼出了侧门。
“官家，您可算回来了！”
赵楷瞥见备好的銮舆，纳闷道：“发生何事？你如此焦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