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实在是太好奇了。
区区几百两的漏洞，他自己都能有办法补上。
可是那可是两万两啊……天爷，他绞尽脑汁这么久，都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
父皇最近按时上朝，偶尔去母后那里。
平素里最多的时间都耗在勤政殿，到底是如何解决的呢？
赵谌在赵构这里得不到答复，低头喝起了闷酒。
岳云怕他喝多，回去又要叫嚷着要见“萱儿”，偷偷在桌下扯他的衣角。
“应祥，你不用拦我，我啊，算是折服了。白折腾一通，还不如父皇挑灯熬夜，想出的法子有效。”
瞧他因为这件事，变得这么不自信，赵构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家的孩子，不需要外人不怀好意地拿去跟谁对比，一件两件事上，就能让自己心中有个数。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情？
想当年，皇兄偷偷参加殿试，没想到在所有名字被盖住的情况下，竟然得了“状元”。
揭榜的那一刻，父皇都惊呆了！
但为示公平，父皇还是把他的试卷抽掉，把榜眼提为“状元”，才放的榜。
从那一刻起，所有皇子都明白，论嫡庶，他们比不过大哥赵桓。
论才情，就算读一辈子，谁能超越三哥？
赵构当时就想着早早地立府，出去历练也好，最起码练练胆气，不至于没点特长。
如今想想，得亏自己在武艺上用了心。
不然就算有心效力，为皇兄分忧，也是有心无力的。
喝完这一杯，赵构决定不再喝了。
但赵谌又起身，为他斟满，岳云在一旁拦都拦不住。
他眼睛贼亮，举杯邀请道：“九皇叔，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赵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岳云，赶紧把他抗走。
就在赵谌嚷嚷着不走时，门忽然开了，张天一向赵构施礼后，一脸猪肝色，“太子殿下，这皇上还在坤宁殿，等着呢！”
岳云一听，这还得了。
本来也是偷着出宫的，还喝的醉醺醺，这个样子回去，还不得挨骂？
赵构也有些意外。
仔细一琢磨，或许是皇兄和皇嫂知道谌儿这阵子不易，想开解他吧。
他倒是有催促的法子。
赵谌喝的都是急酒，催促出来，人就能清醒一大半。
赵构架住赵谌，不让岳云他们二人跟来，叮嘱道：“你们等着，自己洗漱好先。”
入了净房，赵构在他后背上一顿按压，手指在他喉间稍稍一搓动，赵谌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连续三五次，赵谌的眼色变得清明起来。
把他带到冷水前，打湿毛巾，在脸上脖子上擦了两次，赵谌的酒意去了大半，“皇叔，我好不容易醉一回，正享受着呢，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免得你挨打！”赵构斜睨他，“你父皇和母后等你用膳呢，你事先不知情？”
“我……”赵谌眨眨眼，“我给忘了？”
赵构点点他的胸口，“你呀！可长点心吧！你父皇现在气消了，但对你的气，消没消，我也摸不准。
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就说，你在我府里尝了一小口。”
赵谌歪靠他肩头，“九皇叔待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九皇叔。”
“少来！是喜欢九皇叔为你挡巴掌吧！”
赵构揉着他的太阳穴，把他带回了酒阁子。
岳云背着他，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入了东华门。
守门看到赵构大摇大摆进来，大气不敢出，瞥见岳云背后那人的衣服，不用问，也知道那是太子。
张天一早就去跟袁宝说情了。
袁宝也是为难，官家在菁华宫宿了一夜，心情大好，但他不敢直言太子喝酒去了。
要是拱了火，太子少不了挨揍。
两人在坤宁殿外，急得抓耳挠腮，看到赵谌一步一个踉跄，差点当场给跪了。
赵构翻了翻眼皮，“袁公公，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本王也饿着肚子呢，能不能进去蹭碗饭吃。”
他只是找了个说辞而已。
袁宝一点就透，说完赵构的原话，又道：“太子就在康王身后跟着呢！”
赵楷抿唇一笑，“这叔侄俩，是不是偷偷解馋去了，还跟朕在这里演戏？”
朱琏望向殿外，连忙道：“九哥儿进来怕是不妥，不如臣妾让御膳房令坐一桌好菜，送到康王府去。”
“他的这话，你也当真？”赵楷和颜悦色，“袁宝，让老九回去，告诉他，放心吧，朕这回不打太子。”
袁宝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朱琏也看明白了。
当即脸色沉了几分，心道：这个老九，不教好，弯弓射箭，骑马喝酒，真是官家不喜欢什么，他就教太子什么，安得什么心。
赵楷瞥见她不高兴，哄道：“咱自己的儿子，就那狗德行，别怪老九。”
“官家狠起来，连自个儿都骂……”
朱琏嘟着唇，把餐碟重新摆了摆，肉食放在赵谌那边，甜食放在赵楷身前，自己身前，都是偏素的。
“皇后错了，这狗啊狗啊的，是父皇骂的，我只不过是传承罢了！”
朱琏被他逗得无言以对。
“父皇，母后，儿臣来迟，请责罚！”赵谌行礼后，偷瞥赵楷的脸色。
赵楷道：“外面喝了酒，来了就多吃菜，别装模作样了！”
赵谌手摸额头，死皮赖脸地坐下，向赵楷笑道：“父皇，儿臣都愁死了，再不喝点，只怕愁出病来。”
朱琏心疼地摸着他的手，“瞧瞧，这少年力壮的，手冰凉！”
赵楷正眼看着他，“你再愁，有你老子愁，天塌下来，有朕顶着，还能落到你头上不成？”
赵谌的确有些微醺，不假思索道：“怎么不会，之前天要塌，皇爷爷可不就是甩手扔给父皇了嘛，父皇……”
他伸出去的筷子，夹了一块炙肉，说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
然后低下头，把肉塞进嘴里，像只大兔子一样，快速地咀嚼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