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出这种话，赵楷只当他改了。
但没想到，正因为这一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一餐饭吃完，朱琏心满意足。
回宫之前，又去东宫看了一下崔念奴，叮嘱她这几日千万别惹事。
崔念奴满脑子都是赵构的影子，胡乱应付着几句，又把自己关了起来。
左子慕忙的焦头烂额，李青云和钱南烛那边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秦山也放开了手脚，主动往外传递风声。
“钱家一门，为富不仁，要挟当今官家，为自己谋福利，其罪孽深重……”
可喊声大，雨点小。
钱南烛坐立难安地在驿馆等到天黑，也没有一兵一卒过来抓他归案。
管家去而复返，“那李青云说了，请老爷给他个交代，为何不按照商量好的行事？”
“他说得轻巧！”钱南烛气得胡须直翘，“当时赵楷是什么尊容，我能保住小命已经是难得了！
他还说了什么，你没提把我送出城的事？”
“提了提了！”
管家急得跺脚，“可是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李纲李大人刚正不阿，所有官员皆不敢徇私，要等等看看能从谁那里开个口子。”
“他竟然也没有法子？”
钱南烛嘴唇干裂，一天来滴水未进，整个人都仿佛要蒸干了。
外面蝉鸣不断，树梢却纹丝不动。
钱南烛扇着蒲扇，解开衣襟，偷偷从窗缝里往外看。
围着的人群总算散去，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老爷，咱们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你想想看，李青云自己不去面圣，反而给老爷你鼓劲，这不，所有人都以为老爷大逆不道。
而李青云那小子却在府中，被一群莺莺燕燕伺候着，这不对头啊！”
钱南烛白了管家一眼，“你懂个屁！老子好歹有个贵妃女儿，他李青云有个什么？
老子就算犯下再大的错，贵妃保不下我，还有德妃。
德妃虽不受宠，可那也是太后，官家油盐不进，不还有延福宫那位太上皇嘛！
让你去打听出路，你竟给老子添堵！
还不快去找点吃得来！”
管家触了霉头，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说李青云那小子，也当真是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人替他打头阵。
可是自己的主子，被吹捧的心花怒放，完全没有意识到登高跌重的道理。
自古伴君如伴虎！
钱贵妃再受宠，也绝不可能左右皇帝的想法。
这个皇帝，可不是太上皇啊，他的女人都会送出宫去下嫁给士兵为妻，贵妃也好，德妃也罢，有何用？
他去驿馆的厨房煮了些吃食，完全没有留意到整个驿馆只剩了他们一家。
其他的商贾都已经悄悄离开了。
墙头上影影绰绰，就连周围的树上都藏了不少身手高强的亲事官。
钱南烛被监视了！
……
左子慕趁回宫汇报消息，偷偷溜进东宫看了一眼崔念奴。
见她读书的影子打在窗上，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一定要尽快了结此案，只有这样，崔念奴才能彻底解脱。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径直出了宫，直奔李府。
李府中似有宴会，但又不像是普通的宴会，侍婢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满脸都是急色。
有人病了？
左子慕抱剑立在树干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终于，一个人影让他紧张起来。
李青云推搡着一人，怒吼道：“你个庸医，蠢货，这么点小伤竟然治不好！”
那老者频频作揖，“抱歉抱歉，老夫无能，请另寻高医吧！”
李青云把他的医箱狠狠地丢了出去，“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有你好看！”
老者捡起药箱，连滚带爬地出了李府。
李青云一甩袍进了屋，少顷，又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临走前还叮嘱道：“你们都打起精神来，我去寻大夫！”
婢女小厮连连应下，见他出门，都长舒一口气。
左子慕心念急转，“这是何意？大发雷霆，看来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会是谁呢？”
他飞身跃上屋顶，连掀几片瓦，都没有看清里面的状况。
原来，李家重视装修，吊顶都做了藻井，彻底当初了视线。
左子慕正在暗自琢磨，一个女子突然跃上了墙头，手臂向他一甩，转眼间又回了院中。
“隐凤？”
左子慕捏着飞镖，迅速离去。
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他拆下上面的纸条，看完后大吃一惊。
糟了！
这个女人果真没死！
他飞奔来到福宁殿，抓起熟睡的袁宝又摇又晃，一问才知道，耶律宁身子不适，半夜把赵楷喊了过去。
“左大人呐，有事不能留在明儿个再说，官家日夜操劳，这时候去喊醒他，不妥啊！”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左子慕说完，作势就要往菁华宫去。
袁宝拂尘一撩，“罢了罢了，你这身份，哪能在半夜三更进后宫，不可不可！”
袁宝去了不多时，赵楷便回来了。
“何事？”
左子慕把密信奉上，顺便把自己在李家的所见所闻，详述了一遍。
“她……病重？”
“密信中只说脸上有疤痕的女子，至于其身份，她也不知。但能让李青云如此紧张的，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吧？”
左子慕看他把密信放灯头上燃尽，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李青云之所以按兵不动，一定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但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赵楷沉吟道：“李青云这么紧张她，为何连她的病情都不清楚，难道不古怪吗？
朱凤英走时，只是有伤疤，身子弱了点，但口齿清楚，不会不告诉他自己的病情。”
“难道，这是障眼法？”
左子慕胡乱猜测道。
“不是障眼法，而是两人在演戏，想引出你们来。”
赵楷扭过头来，“你们中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