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慕连夜出宫，来到李府外，看到负责监视的亲事官之后，暗松一口气。
“左大人，他并没有动静，也没有见什么人。”
“一直都没有出过门？”
“是。”
“这太不寻常了！”
钱南烛已经行动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还有，崔念奴惊动了朱府青莲宗的人，李青云绝对不可能坐得住！
左子慕跃上屋顶，俯视他府中的动静。
恰见一人影鬼鬼祟祟，似乎是在躲避监视。
他出门后，步速逐渐加快。
左子慕动如疾风，沿着屋顶远远地跟上，不一会儿便看到他进了朱家。
“坐不住了吗？”
左子慕不敢掉以轻心，居高临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朱府的门虚掩着，他进入后直奔三进院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才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左子慕观察了一会，发现他的后背上似乎驼了什么重物，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不敢靠的太近。
只得看着他返回了李家。
看来李青云与青莲宗的确脱不了关系。
他飞身跃下屋顶，先行回了皇城司。
打开一摞摞卷宗，翻看有关李青云的线索。
云九匆匆赶回来，看到这一幕，好奇地凑了上来，“左大人，李青云可不是李家的孩子，他是捡来的。”
“你怎么知道？”
左子慕翻遍了卷宗，也没有看到这一点。
“不用找了。”
云九倒了一杯水，喝光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道，“我爹与李家有几分交情。
当年，我还小，亲耳听到李家家主说，青云那孩子出身极贵，将来是要成大事的。
李家家主还让我爹保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李家的人就接连去世，只剩了李青云。”
“极贵？”左子慕回味着他的话，“一个商贾之子，所结交之人也都是商贾，再贵能贵到哪里去？”
云九神秘一笑，“喂，咱们大宋朝，赵家密辛还少吗？你说，那李青云会不会与官家……”
“胡说！”左子慕厉声呵斥，“咱们都见过他，他哪里像太上皇了？绝不可能！”
云九还在揣摩，“那会是谁家的孩子呢？难不成是朱……”
“更不可能！”左子慕道，“国丈只有两女，哪里来的男孩，如果真的是，国丈与他过从甚密，岂会不知？”
尤其是他刚刚从朱桂纳那里出来，朱桂纳只是对李青云颇为欣赏，但绝不会亲缘关系中的那种庇护。
“那就奇了怪了！”云九想不出来。
“你爹人呢？咱们现在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左子慕有些心急火燎，因为明日一早，只要钱南烛与他会面，两人还不指不定要密谋些什么呢！
如果不提前为钱南烛备下点惊喜，两人继续联手，只会对朝廷不利。
“别去！”云九连忙拦了下来，“他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没多少时日了，去了也是白去。”
他脸上略带沮丧。
左子慕这才注意到他今夜兴致不高，“你父亲生病了？”
“差不多了……”云九苦笑了一下，“走了也好，免得多受罪！”
“回去陪陪他吧，皇城司这边人手足着呢！”
左子慕不能感同身受，但他想，将要失去至亲，这滋味一定不好受。
云九顿了顿，“不了！兄弟们都在各处搜查，我也不能闲着！如果不外出，我还是回宫吧，眼下官家身边不能缺人。”
左子慕没有再劝。
只点了点头。
看着他出了门，左子慕躺回床上，慢慢琢磨着一摊子的事。
朱凤英，李青云，钱南烛，钱时锦，朱琏……
看似毫无关系，但怎么又好像有点牵连。
把他们串到一起的线到底是什么呢？
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起身后，在院中徐徐踱步。
看着地上的月影疏桐，脑袋中就像装了个马达，飞速旋转。
一个人的身世，如果讳莫如深，那他身上一定藏着极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揭开，可能会导致他死亡。
与赵宋皇室有关的秘密，还能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会是什么？
他时而低头，时而仰面，沿着大宋的发展史往前回溯，嘴里咕哝着心中所想。
陡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姓氏。
难道真是如此吗？
他愣在原地半晌，慌忙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即可进宫去了。
寅时，云九刚陪着赵楷回到福宁殿。
左子慕一脸的惊惶，让两人大为不解。
赵楷道：“又发现新的毒物了？”
“不是。”
“朱桂纳又闹了？”
左子慕摇了摇头。
袁宝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赵楷眯了眯眼，“子慕，到底查到些什么，没什么好顾忌的，说。”
左子慕看了一眼云九，咬了咬唇，道：“官家，当年太祖登基后，柴家的人都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大都被大臣们收养了！”赵楷狐疑道，“还有，仁宗时，还曾为柴氏立庙，奖赏他们的后人，怎么了，好好的提柴氏做什么？”
左子慕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呀，好好的，柴氏都没有动静，如今还会兴风作浪吗？
云九嘴巴张了张，他想到了左子慕的猜测。
赵楷感觉到两人有事隐瞒，登时不悦。
“你们二人随朕多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坦言的？”
左子慕深吸一口气，恭敬道：“官家有没有想过，柴氏的人或许并不是人人都心满意足？”
赵楷一头雾水，不解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微臣在想李青云的动机。”左子慕还是没有直言，拐弯抹角道，“钱南烛是为了利益，或许还想着捞点别的……
但李青云真的如何说服的他，难道只凭他对王妃的情谊吗？
这显然不够！”
铺垫做了这么多，赵楷也不是傻子。
起身踱了几步后，转身道，“你怀疑李青云是柴氏后人？之所以大费周章，是为了……”
赵楷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一来，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为什么胆敢与赵楷争女人，甚至百般讨好朱桂纳。
因为他想暗戳戳地宣誓自己的身份，暗地里与赵楷较劲！
但是……
证据呢？
“子慕，此话也不能乱说！”赵楷恢复了一丝清明，“李青云是李家的继承人。”
云九道：“官家，李青云不是李家的孩子，早年我的父亲可能知道点什么。
可惜如今他抱恙不起，甚至不能言语，已经无法作证了。”
赵楷幽幽道：“柴……青云吗？”
左子慕怕他思虑过度，于是把自己所想一吐为快，“如果把钱南烛想登基的消息传出去，李青云听后一定会有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