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钦钦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在狩猎场的角落中,看到了郑盛汶的身影。
他在这儿干什么,文钦钦感觉自己的预感仿佛应了真,赶忙急匆匆地跑过去,一把抓住了鬼鬼祟祟的郑盛汶。
郑盛汶当即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摆出防御的姿态,回过身看清楚是文钦钦之后,讨饶道:“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微臣这心脏不太好,都快被你吓出病来了。”
文钦钦不吃他那套,当即把他揪过来,问道:“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呢?”
看着文钦钦,郑盛汶长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由于出身问题而没法入朝做官,只是在一座山头当着大王。谁知道那一日阴差阳错,就那么巧,将文钦钦劫了回来。
文钦钦感慨于他的屈才,便让他将自己送回去,她又去了文太师那儿美言了几句,第二日,郑盛汶便接到旨意升了官。
然而,自己的父亲便是当今皇上安逸寒的心腹,自己当然也只能为皇上服务,这次的旨意很明确,那就是在狩猎场布置刺客,借此机会一举杀了安逸寒。
然而,看着眼前聪慧到嗅出了危险气
息,从而找到自己的文钦钦,郑盛汶犯起了愁。
这要杀的,是她的丈夫安启陵,他一旦死了,皇上虽除了一心头大患,但是文钦钦如此年纪,便就守了活寡呀。
犹豫了片刻后,看着这自己的恩人,他终是良心不忍,将文钦钦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
“皇上在里面布置了人马,要趁机杀了安王爷。”
文钦钦心头一跳,发现自己的猜想成了真。
说完这些后,郑盛汶便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赶忙匆匆地跑开了,生怕有人看见。
这下,轮到文钦钦纠结了,自己该不该去救。
要说安启陵,她自是恨得。本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盖世英雄。十里红妆,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然而,一夜之间,残忍的他却是打破了自己的所有的幻想。
她所有的爱意,都错给了一个人,一个深深恨着她的人。她不敢反抗,甚至需要时时防备着他对父亲的不利。他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自己,所以他不仅对自己时时刁难,更是派人追杀自己,害她坠下悬崖,肚中的孩子没了。
至亲骨肉,说不恨那都是假的,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恨
不得将杀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只是,每当文钦钦想着,就让安启陵那么死了就好的时候,心却是止不住地疼痛。
脑中出现的,都是每个夜晚,他抱着自己睡觉时那安静的侧脸,又或是他日日为自己准备佳肴时,虽自己一直冷着脸,但他却依旧不断夹菜时的那满脸的热情。
又或是那日,她与他相对而坐,他第一次与她真心交谈之时,他说起长年的战争生活之时,那脸上的落寞。
有时候,文钦钦觉得,安启陵也是一个十分孤独的人,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强大,然而更多时候,文钦钦却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落寞而倔强的孩子。
没人懂他,也没人真正能走进他的内心。
最后,文钦钦还是狠不下心,她急急地向着入口跑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王妃,里面猛兽众多,十分危险,请您不要进入。”
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守卫的面貌后,文钦钦认出了这是皇帝的人马。
文钦钦叹了一口气,佯装离去却是悄悄躲到了拐角,脱下了自己那条繁重的厚衣,露出了里面的便衣来。
她绕着狩猎场转起圈来,大部分地方,栅
栏都是严密的。
然而,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转了大半圈之后,终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是个偏僻的角落,栅栏由于年久失修,破开了一个洞。
文钦钦一咬牙,便提着衣服钻了进去。
狩猎场里面是茂密的山林,文钦钦一进去就满是警惕地躲到一棵树后面,小心地观察起四周。
这次自己是来救安启陵的,不能在还没遇到他之前就被猛兽吃了。
山路难行,这狩猎场的山坡是止不住的崎岖颠簸,所幸文钦钦以前总是跟着老先生去山上采药,再险峻的山崖都走过,再加上她身体柔软,动作灵活度大,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躲过一些灌木矮丛,行走也算得上是方便。
只是,这山间猛兽很多,望着面前一个深深的动物脚印。文钦钦大概比划了一下,猜测应该是什么猛兽。便只能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绕道而行。
走至没多远,文钦钦在山间看到一匹卧倒的梅花鹿,一只箭刃插进了它的后腿,使它卧倒在山坡上,动弹不得。
想是它在被射中后,仍然拼了命的逃跑,终是跑过了他们的追捕,却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在这山坡上。
文钦钦本是打算绕道,毕竟这儿血腥味太重,她担心过一会将召来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
然而,文钦钦看着梅花鹿那双湿润的眼睛,终是狠不下心,就近采了些止血的草药,一步步向鹿走去。
那鹿也很有灵性,看出了文钦钦是想救它,便也一动不动地趴着,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举动。
文钦钦走了过去,摸了摸鹿的脑袋后,转过身去查看那伤口,所幸伤口不深,箭的力道不足,仅没入了很少一部分。
文钦钦握住了箭身,一点一点往外拔了起了,血潺潺地流了出来,那鹿却仿佛知道她在救自己,强忍着剧痛,一动不动配合着文钦钦的动作。
终于,箭头被拔出,文钦钦一把将草药按了上去,不一会便止住了潺潺流淌的鲜血。
鹿动了动耳朵,回过身来用角轻轻蹭了文钦钦的身体,像是在表达感谢。
简单包扎之后,文钦钦便回身,摸了摸鹿的头,鹿也亲昵地舔着文钦钦的手。
然而,看着带血的箭矢,文钦钦又忽然想到那天,安启陵对自己说,他在战场上曾无数次出生入死,身上插过的箭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别提那些刀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