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的雨滴从天幕上落下,也不知道这雨是他们怎么做出来的,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啪嗒,啪嗒,滴在书生的伞上,也浇湿了女子被困的铁笼。
父亲又一次出现,看着门外的书生一脸不耐烦。
“你谁啊?”
“我是学堂的学生,您的女儿已经很久没上学了,老师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父亲斜睨了一眼,上下打量着书生的装扮,发出一声冷笑,“就你?也想攀上我们家?痴人做梦吧!滚滚滚!”
“我不是有意前来打扰您家的生活,只是学堂有规定,没有按时来上学的一定会上门查看情况,我想您不会不知道这个事情吧?”
父亲瞪着眼睛,眼白几乎沾满了整个眼眶,看着书生的表情嚣张极了。
“这是谁啊?”
“这么无法无天?”
“没人管吗?”
围观群众们纷纷议论起来,真的管不了吗?
此时一个看上去身体十分孱弱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扶着腰,边走边拿手捂着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不要,不要伤害他!”
女子走到了父亲和书生中间,对着那书生歉然一笑。
“抱歉,我相公为了公事烦心,情绪有些激动,望小兄弟能够谅解。”
书生看她姿态谦逊,言语柔和,脸上还挂着淡笑,再看看她身后那个嚣张又跋扈的男人,叹了口气。
“夫人,那我就先走了,您女儿的事情……”
“就我来说吧。”
书生离开了,雨却下得更大了。铁笼中的女子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腿也紧紧缩着,仿佛想要从身体中汲取一点温暖,可是却被无情的大雨所吞噬。
夫人回头看自己的丈夫,叹了口气,“夫君你……”
“别说话!你也想造反是不是?你是我的夫人,我的妻子,就得听我的好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你那个书香门第的家,就得在我这满是武夫的家里住下,明白吗?”
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颓然点头。
男人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拉着夫人的手,笑了起来,“夫人,别怪我无情,只是咱们的儿子需要一个好前程啊,所以那个不争气的只能给他做踏板,你明白吗?”
夫人本想再说点什么,抬头看见男人的脸,猩红的眼眸,诡异的笑容,再一次妥协了。
“这才对嘛!”男人一把撒开夫人的手,回身走远,道,“既然这样,那就赶快给我去做饭,那些厨子做得太差,不合我的口味。”
夫人迈着艰难的步伐走了出去。
此时灯光熄灭,等到再次亮起的时候,就是那个被关在铁笼中的女子趴在夫人床前的状态。
“娘!”
“不要伤心,你已经做了你想做的,娘只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往后没有我的日子,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娘都会支持你的,好吗?”
女子重重点头,夫人的手颓然地落下,把女子的头发带下来了几根,飘飘洒洒,落在空中。
女子猛然回头,她的视线和凌若虚的视线重重相撞,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的火花。凌若虚见到了她眼中的狠厉和杀意。
凌若虚的心中一惊,喉间一股腥甜涌上,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嘴,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出,落在了地上。
“宿主!”
“若若!”
系统和师父的声音同时响起,凌若虚想要回应,可是身体好像游鱼一样,没有可以支撑的地方。她张了张嘴,却被涌上来的鲜血所堵住。
“咳咳!”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的眼睛看向了戏台下方,一个人影正急速地向她奔来。
……
“怎么……你是?”
等瞿敬之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门外坐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大美女,杨江冉在一旁给她斟茶。
刘半夏也跟着瞿敬之一起回来了。
“前两个节目还有点意思,后面两个就是什么谁联合谁打谁的剧情,没什么新意。”刘半夏耸耸肩说道。
杨江冉用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刘半夏这才看到大美女的脸色不好,杨江冉的反应也怪怪的。
杨江冉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内,撇了撇嘴。
瞿敬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谷烨就出来了,她的身上一大片血迹,杨江冉见到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紧张。
谷烨摇了摇头,“我没事,是她有事。”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大美女站起身来看着谷烨问道。
谷烨对着她有些紧张,也有点不知所措,“前辈,凌若虚的情况有点棘手,感觉她好像是中了幻术,但是又好像是真的中了什么毒,对不起,我的医术还很浅薄。”
大美女皱了皱眉,“幻术?”
谷烨点点头,“我对幻术这方面不太懂,但是能让凌若虚这么强的人中术,一定是比她强上很多的人,再一个,她不止是因为幻术,她身上还有一种毒,一种我现在看不出来的毒。这种毒已经在她身体里很久了,这次恰巧被幻术激发出来,她在中术的同时下意识运行内力抵挡,导致毒素加速流淌,所以情况非常危急。”
“那现在要怎么办?”
谷烨抿了抿唇,“现在首先就是得解除幻术,否则根本就无法为她驱毒。”
大美女的脸色猛地一下变得玩味起来,双唇一张一合,“看来,还真得去见见那些老朋友了。”
说完,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谷烨揉了揉眼,诧异地问杨江冉,“你能这么快吗?”
杨江冉耸了耸肩,“并不能,就算凌若虚最快的速度也达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离开我们的视线。”
瞿敬之还摸不清状况,“凌若虚受伤了?怎么伤的?谁能伤到她啊!”
“我也不清楚,那个女人一把抱起凌若虚抓住谷烨就回到了客栈里,我是跟着她们回来的。所以应该是第二个节目快结束的时候吧。”
“你也看了那个节目,有什么感受?”瞿敬之好奇问道。
杨江冉道,“可能是在预示着一些什么,同时又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总之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瞿敬之点头,“确实,任何关于太上皇如何创立辰朝那一段时期的典籍都被销毁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在蛮牧两族的夹攻下不仅游刃有余地攻打成功还保住了九州的土地。”
“所以,你也怀疑他吗?”杨江冉看向瞿敬之。
瞿敬之摇头,“我并不这样觉得。你也认识楚宁,而且雍州擂台赛这种事情不是很无聊吗?为什么要设立一个这样的制度,而且在我看来,楚家对于九州统治的还是挺好的。除了总是出一些事情。”
杨江冉耸耸肩,“所以最近这一切事情都是有人在搞鬼喽。”
瞿敬之严肃点头,“不错。你也认识楚宁,你觉得楚宁一个还没有后的皇帝敢这么浪要去干掉所有威胁他统治的人吗?不至于。他已经有了辰朝,现在来看,是有人非常恨辰朝,恨楚家。”
谷烨摸了摸下巴,插了一句嘴,“你们说,那个女人是谁呀?”
“哪个?”刘半夏问。
“就那个带着兜帽很漂亮的女人呀!”
瞿敬之摇头,“不清楚,但是看她的样子和凌若虚很熟悉的感觉。是亲人吗?”
“应该不是,据我所知凌若虚的外家也就是陆家是书香世家,没有什么练武之人,而且凌家世代为官,也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
“那难道是师父吗?”
“有可能。”
凌若虚此时在哪里呢?
这,这是哪?
周围一片漆黑,一点点光亮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也看不到来路和去路,凌若虚茫然地在前方摸索着,一步一步地走,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这是哪?”她大声喊道。
自己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凌若虚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我哑了吗?还是瞎了,聋了?
漆黑的地方最容易剥夺人的感知,人的精神,人的意识。
任凭再坚强再有毅力的人,也不能承受没有光的生活。更何况是没有声音,也没有亮,更没有人的黑暗世界呢!
凌若虚的心脏砰砰直跳,她试探性地迈出步子,想要走出这里,但是不论她怎么走,迎接她的无尽的黑暗。
凌若虚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无助地捂着头。
“我,我在哪?我还活着吗?我记得,我之前正在荆明看节目,好像看了什么九,还有什么家暴之类的。但是后来呢?”
凌若虚用力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脑子,使劲摇晃着头,希望能想起一点什么来。
突然一双眼睛在黑暗的世界中展开,巨大的眼皮,眼球和眼白,眼珠黑洞洞的,随着它视线的转动,凌若虚注意到它是在看自己。
“你是什么?”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能说话了!
眼睛却没有给她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声音,随意地睨了她一下,就消失了。
“喂!你是谁!你别走!”凌若虚猛地站起来朝着眼睛的方向奔去。
“啊!”
突然她脚下一空,失足坠了下去。
……
“哎呦!”突然从窗户被扔进来了一个人,“嘶”了一声,揉着自己的背,愤恨向后看去,“你看什么啊!老朋友见面就是这样见面的吗?还有没有同僚爱啊!还有没有同窗爱啊!”
“去!”大美女从窗口飞了进来,飘飘然落在地上,动作利落又轻柔,俯视着地上的人。“给我徒弟解了幻术,快去!”
“就知道凶人家,刚回来就这么凶,要是之后你还不得上了天?”
“嗯?”大美女眼睛一瞪,地上的女子顿时不敢再说话,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了房中。
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他们一点都没有发现窗外有人,等到他们破窗而入的瞬间才发现他们的存在。杨江冉和刘半夏都提了一口气,见到是熟人才放松下来。
大美女瞧见两个小孩紧张的样子,笑了一声,“这么怕我啊!放心,你们太小了,杀起来没有快感!”
杨江冉和刘半夏虽然听着很气愤,但她说的也是事实。凭借她的本事,确实可以无声无息地把他们全都杀掉。
杨江冉表面上平静了下来,心中却惊涛骇浪——这等高手为什么在江湖上没有名姓啊!
刘半夏也松了一口气——好歹没吓个半死,柳爷啊,你让我来荆州干嘛的啊!
此时远在青州的柳爷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正在水中嬉戏的盼盼一脸,盼盼扭过头看他,突然一个跃起,从头上的气孔中喷出了无数水柱,柳爷被浇了个正着。
“哎呦!你这是又吃了什么啊!怎么这么熏啊!看来又得给你换水了!”说着他抬起头,“也不知道半夏能不能找着如意郎君啊!”
说着刚进屋的女人推开门就走了出来,满脸轻松。
“已经解了?”
“当然,我出手,还不得一个顶俩?”
“莫不是退化了吧,那我徒弟怎么还没醒?”
“兴许是你家徒弟心智不坚定呢?”
“我看是你老了吧,连解个幻术都不会了?”
“你!你自己进去看看啊!看看解没解!”
师父哼了一声,推开女人就走了进去,看着在床上毫无声息面色苍白的凌若虚,心头一阵紧促,“若若……若若……”
她轻声唤着,凌若虚的眼皮在急剧地跳动,脸上的表情也在痛苦,迷茫,害怕,恐惧几种情绪之中来回变化。
“若若!”
凌若虚猛然睁开眼,终于看见了眼前的人。
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感觉到喉咙一阵痛楚,嘴里满是腥甜的味道——我之前好像是吐血了对吧!
“是的,宿主!你可醒了!我刚才一直在呼唤你,可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若虚也有点诧异,能隔绝系统,那就不是简单的人了。
师父倒了一杯清水,喂到凌若虚嘴边,让她微微直起身子,喝了下去,压了压嘴里的血腥味。
凌若虚看着师父,笑了起来,“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