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城门口，天还没亮，一群半大小伙子就在城门里面等着，等值守士兵一打开城门，呼呼地都跑了出来。
跑出来也不去别处，就在离城门口不远处站着，这群半大的小伙子就像后世的导游，在城门口等着外地人的客人，靠帮着客人带路来赚钱。
自从来新平的客商、书生、病患越来越多，就催生出这么一种职业，只要这些孩子不把城门口的路给堵上，守城士兵也不管他们。
这是县令大人认可的，对他们也有严格管束，要是对外地客人坑蒙拐骗，除了坐牢房之外，家里大人不能进县衙办的厂子，孩子不能进学。
看到两辆马车往城门口驶来，几个半大的小子走到马车前，问是不是需要带路。
马车主人看了几个孩子一眼，点了一个叫小路子的男孩，让带路去中医医院。
小路子自然地坐在马车车辕上，爽快地说道“客官，您就放心吧，我小路子在这一片是最有诚信的，带您一趟不用马车的话二十文”。
一路上，小路子隔着车帘在给中年男子讲可以住哪，怎么拿号，并表示自己可以拿到当天的号，不用像其他人，到了还要现排号。
马车停在洪福客栈门口，小路子下了马车，招呼客栈伙计，只见伙计推着一个木质的带四个轮子的东西来到马车前，“客官，这是我们客栈专门为病人提供的轮椅，可以推着病人进客房”。
中年男子安排家仆小心地将老爷子抱下来，放到轮椅上，只见客栈伙计推着就往里走，到了柜台前，已经安排好一间豪华上房，三间下房。
安排家仆在下面算账，男子跟着掌柜一行，到了豪华上房。不愧为豪华上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是待客的客房，里间布置得跟家里的卧室一样，不过有两张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跟毯子一样的东西，两名伙计快速而轻柔地将老爷子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中年男子看着老爷子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原来家里的床比较硬，老爷子总是躺着，后背不舒服，客栈床上铺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特别软。
看着老爷子闭上眼准备睡觉，一行人来到外间，中年男子说起自己父亲的病症。
男子叫曹百万，家族是山西有名的大商家，自己父亲原来身体特别强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日渐憔悴，消瘦，以至于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就变得如此苍老。日日被疼痛折磨，整夜整夜的咳嗽，后来只能躺着，连走路都困难了。
找来不少有名大夫给瞧病，按照大夫们给的方子，病症丝毫没得到缓解。又托了不少关系，找太医院御医给瞧。
御医说是胃上长了东西，在吸收人的精华。要是一开始就找他，能给开方子抑制，现在已经晚了。
曹百万后悔没有早点请御医，他爹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心灰意冷让儿子不要再找大夫了，想静静地度过剩下的时光。
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偶然听人说起青牛先生在新平建了一所医院，有很多被其他大夫判定救不了的病患在那治好了。
曹百万听了很是兴奋，说服父亲去新平找青牛先生看病。
掌柜的笑着说道“客官，那您可来对了，青牛先生已经治好了不少病患，大部分被诊断为无药可治”。
客官，您不知道，来新平中医医院看病的人特别多，您要是排普通大夫的，也要五六天之后排上。排青牛先生的更别说，半个月能排上就不错了。曹老爷子病症这么严重，还是尽快诊治为好，我们手里有号，明天就可以安排老爷子看上病。
曹百万来的路上已经听小路子说了，道没那么惊讶，“青牛先生的号明天也可以看上吗”？
当然可以，青牛先生一天只看二十名病人，号特别特别抢手，现在县衙管得严，我们也是废了不少劲才抢上的。
中年男子瞬间明白掌柜的暗示，道“掌柜的尽管放心，价格好商量”。
掌柜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您尽管放心，我这替您安排得妥妥的”。
曹百万问道“掌柜的，床上铺的是什么，为何如此柔软”。
掌柜的笑着说道“我们客栈房间床上铺的叫床垫子，是在新平家具厂订的，客官有需要，可以去看看，那里买一件或者批发都可以”。
等人都走了，剩下小路子，问道“客官，您去医院还需要我跟着您吗”？
曹百万想起在来客栈的路上，小路子说过，看病也可以雇他，他哥哥就在医院学习，跟医院的人员都熟。
曹百万点头同意，随后问道“刚才听掌柜的说，对于病人的号现在县衙管得严，是什么意思”。
您有所不知，一开始来看病的不多，基本上来了就能排上。
医院的大夫们治愈了几个疑难杂症，来瞧病的越来越多。有的病人排好多天才能看上病，就有了现在的黄牛号。
县令大人知道这个事情后，让县衙衙役时不时地检查，一旦发现或有人举报，要去班房待几天的，还要罚很多银子。
这样还是有很多黄牛在卖号，县令大人就专门开通一条绿色通道，是给贫寒的老人、小孩、军人及家属的。
曹百万听完就明白这里面的道道，这是催生出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是如何也禁止不了的。
小路子接着说道“客官，您千万不要想着去举报，之前有一个外地病患家属买了黄牛票，看完病后反手去衙门举报了，听说被教训得很惨”。
曹百万本身就是做生意的，再明白不过，一个外地人坏了当地人的财路，下场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着，小路子已经敲响上房的门。
一切都准备好，从客栈出发，天蒙蒙亮，万籁寂静，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到了中医医院门口，医院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查验个人手里的号，按号的顺序让大家有序排队，辰时一刻开始进入。
曹百万昨天花大价钱在掌柜手里买到今天上午青牛先生的1号票，现排在第一排第一位。
马车里不时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曹百万撩开车帘上了马车，拿过父亲攥在手中的帕子，看到上面咳出的血，红了眼眶，轻拍着背，“爹，您在忍忍，一会就开门了，我们是第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