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他们便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只是寻瓒太厉害，所以才没办法彻底的将寻瓒杀死，以至于让他给逃跑了。
因着这里是宫廷禁地，好奇的官员们生怕隔墙有耳，也怕自己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被抓了典型，所以他们只是草草聊了几句，打了几句哑谜，没敢说的太明太深。
没多久，远处传来熟悉的响鞭声，众官员纷纷归位。
硕大无比的朱红色木门被从里侧缓缓打开，沉重的声音敲在诸位官员心上，大殿里空荡荡的，大臣们找到各自的位置站好，然后提心吊胆的等着。
没过多久，月宸萧穿着亲王服走上龙椅。
心思活泛的官员们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时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没人敢有任何反应。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明明早就与先皇同一天薨逝的太子殿下。
殿内的气氛更加微妙，没人敢当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他们纵然活了数十年，但这种场面还真从未见到过。
月宸萧人就站在高台之上的龙椅前，下方站着的官员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山呼时，站在前侧的雍国公最先喊出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他带头，后面的官员们也跟着喊了出来。
“诸位免礼平身。”月宸萧照旧保持站着的姿势，居高临下的俯视跪在地上的朝臣们，淡淡提醒：“诸位别忘了给皇兄见礼。”
原本起身的官员们动作僵硬在半空。
行礼倒是该行礼，但是该行什么礼？
继续称呼为太子殿下吗？
还是雍国公，他最先喊了出来：“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其他官员有样学样。
等到殿内重新归于平静，高台上的月宸萧“啧”了一声，看向月凌炽：“皇兄，当初寻瓒为独掌权柄弑君，弑君、谋害储君，好在祖宗们庇佑，皇兄安然无恙，如今皇兄平安归来，臣弟无脸再鸠占鹊巢，臣弟资质愚钝，无法堪当大任，愿将这位置物归原主，交还给皇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是禅位时节，就这么仓促禅位，百姓之间恐会引起恐慌。”
有大臣站出来说话。
“正是因为正值多事之秋，才更应该确定下来到底是谁坐这个皇位。”月宸萧看着表情各异的官员们，说道：“关于禅位的事，礼部尽快给个章程出来吧。”
殿内再次陷入骚乱，各个议论纷纷的说着。
方才两次都站在最前头的雍国公再次开口：“陛下，殿下，微臣斗胆，这几日来京城遭难，太后和六皇子均下落不明，幽州王扯旗造反，当务之急是安抚民心。至于禅位之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雍国公说的极是！”
御史台的官员举着笏板出列：“如今最重要的是平定叛乱，安抚民心。”
“诸位说的对。”月凌炽开口：“那就先处理更重要的事情吧，禅位的事，不着急。”
……
退朝之后，月宸萧和月凌炽去了明礼堂的偏殿，正殿被火烧过正在修缮，暂时没法用。
“禅位一事，雍国公是个极大的阻力。”
月宸萧表情有些凝重：“他们宋家是百年世家，又是跟着太祖起事的，有从龙之功傍身，这百年来宋家与其他世家姻亲遍地，包括沈游临和寻家旁支，皆有姻亲。”
月凌炽微微颔首，他明白月宸萧的意思。
雍国公肯定更支持月宸萧坐皇位，因为月凌炽不可能会放过宋家。
当年萧家军被陷害，宋家可没少出力，这一笔笔账，月凌炽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现在……
月宸萧想到雍国公明显是支持自己的想法，好奇道：“皇兄打算如何做？”
“按兵不动，将该收拾的人都浮出水面，然后再慢慢收拾。”月凌炽面容一派闲适，甚至还透着几分兴致盎然，看着和逗弄老鼠的猫很像。
月宸萧要将皇位拱手让给月凌炽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圈子。
沉寂已久的原太子党们被消息砸的欣喜若狂。
临近傍晚，又一道消息传开：“靖武帝把虎符给了太子。”
这道消息远比中午那桩禅位的更让人坐不住。
禅位之事还能趁着拖延的功夫慢慢周旋。
可兵符给出去了，月凌炽兵符在手，禅位的事想再做手脚可就难了。
正值盛夏，直到傍晚，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暑气才渐渐消散。
由于位置偏远到靠近东华门，所以侥幸没有被火烧到的东宫里，寻青燃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对着苍翠的树冠发呆。
“在看什么？”月凌炽走到树下，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
青燃伸手拍了拍树干：“这棵梨树是棵古树，有年头了吧，还是头一次看见年头这么久的梨树。”
月凌炽点头：“是一株老梨树，我小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幼时这树上还有一架秋千，我和宸王经常在这里荡秋千，后来有一次把树干都荡折了。”
寻青燃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发现了一道裂口。
“听说你去开朝会了？情况如何？”
寻青燃好奇的问了一句，问完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改口：“好像后宫不得干政是吧？那你别说了。”
“无妨，你不用在意这种规矩，你要是感兴趣，回头和我一起批折子。”月凌炽撩起衣袍，跨过门槛。
寻青燃摇头拒绝：“我只是好奇问一句，批折子就不必了。”
她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找事儿的人。
进门之后，寻青燃想起子苓说的太和殿朝会，问月凌炽：“这个时候你应该很繁忙才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月凌炽看了看已然漆黑的天色：“天都黑了，该回家的都回家，谁还在外面待着。”
“我本来以为你今夜会因为忙于政务而不回来呢。”寻青燃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已经饿了，便开口吩咐宫女传晚膳。
宫里的晚膳比山寨上的要丰盛，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寻青燃吃饱之后懒得不想动，靠着椅子和月凌炽闲聊。
“这两天没看到你身边的老胡，他去哪了？”
“他当侍卫去了。”
“哦，我明白了，后宫不能有男子，老胡只能当侍卫，若是保护你安全的话，是不是还得净身成太监？”
寻青燃脑补了一下，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