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是想请人看相算命？请问，是为谁看呢？”马暖春终于端起了迎客姿态。
季梨初也盈盈笑。
她看着马暖春几乎挑不出错处的态度，听着他心里嘲笑自己是个“外行”、“草包”，一时间百感交集。
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崩坏，季梨初在马暖春注意不到的角落，偷偷掐自己的肉。
季梨初！保持严肃！
“那个……”季梨初笑中带泪地说道：“我不是想请人看相算命，我是想学习。”
马暖春的笑容又变得三分真，七分假，“我们暂时不收徒。”
“多少钱都行！”季梨初立马表示出了热情和诚意，“唉，不瞒您说，我真是碰上了前所未有的大事了。”
马暖春对她口中的大事毫无兴趣。
他心道：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派来骗他，就是来哄着他玩的！
这些名门闺秀，一天天难道就没点正事干？
把他阅宝阁当什么地方了？
把他马暖春当什么人了？
拜师学艺？
她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有没有那个天赋！
“大叔，你不能小看我啊，我真有点本事的。”季梨初神叨叨地迈步上前，抓住马暖春壮硕的手臂，眼神带点癫狂意味，语速飞快地说道：“我真的会一点旁门左道的……”
季梨初不由分说地拽过马暖春的手掌，装模作样的用普罗大众都知道的看手相方式，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叔你，应该有三个孩子吧？”
马暖春不为所动，静静等着，看她还能说出点什么。
“您心里最喜欢的，其实是安静的二女儿，对吗？”季梨初挤眉弄眼的，好像说出这几句话，快要了她的老命似的，“您觉得她沉稳，不咋咋呼呼，是最能成大事的。”
马暖春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凝视着好像要翻白眼厥过去的季梨初，眼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三个孩子，老大、老三性格都随他，亲和，待人接物礼貌友好，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
唯独老二，好像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似的，沉默，不喜欢社交，有事没事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静静的一个人看书，画画，与世隔绝。
马暖春的老婆觉得，这孩子指定是有点大毛病。
女孩子家家的，性格怎么这么阴沉？
现在年纪还小，十岁，顶多就是没有朋友，不招老师喜欢，评不上三好学生之类的。
往后可怎么办？
还能嫁的出去吗？
马暖春对此持反对意见，因为他留意过，二女儿在很多大事上的决断都非常干脆。
她心里很有谱。
至于不爱说话……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这有什么稀奇的。
她不欺负别人，别人也不欺负她，这就是他这个当爹的最大的期待。
只是，马暖春对二女儿的看重，连他老婆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真是看手相看出来的？
“啊……累死我了。”季梨初听见了马暖春的内心波动。
她赶紧收手，点到为止。
季梨初倒在椅子上，假模假式地擦了擦额头上压根不存在的汗，叹息道：“以我目前的能力，也就能看到这样。”
“你为什么要学看相算命啊？”马暖春从袖子里抽出他最喜欢的折扇，右手拿着扇柄，轻轻敲打着左手掌心，“像你这样的家境身世，想要什么工作没有？哪怕是成日躺平，也不愁吃穿呐。”
“您说的对，所以，我不是为了钱财。”季梨初正色说道：“我为了男人！”
马暖春：“……”
她这掷地有声的回答，让他的阅宝阁震了三震。
为了男人就为了男人！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是怕这街上路过的人不知道你是个恋爱脑吗！
马暖春缓了两秒，笑道：“此话怎讲？”
“我喜欢的男人，心里眼里只有我姐姐，我想知道，他怎么样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怎么样才能让他俩越走越远！”季梨初愤愤不平，煞有介事地吐着苦水。
而且，这一次，她不等马暖春绞尽脑汁话术找她聊，她就主动抢答道：“之前我也找人看过，试图解决过。但是，他们俩之间老是扯不清，断不掉！”
季梨初故意把小粉拳攥得紧紧的，“所以我就想，我自己有本事，为什么不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呢？要是我自己学会看这些，我还用得着一天天找人看么？”
马暖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可他心里仍旧没有摆脱对季梨初的嘲讽。
学本事，就为了谈恋爱？
这脑子要不还是别长了。
再说了，既然人家两个剪不断，那就说明，是天道正缘，或者是前世积攒下来的孽缘，岂是稍微会点玄术皮毛的人就能干扰的？
要是真这么容易，世界都要乱套了！
还有，学习玄术，需要心静！
就她这样一惊一乍的个性，外加上这压根就不靠谱的学习目的，能学的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既然有点根骨，总不能浪费吧？
马暖春只有一个徒弟，还属于笨鸟要先飞的那种。
天资愚钝，只是背景干净，平时还算勤奋，又是马暖春老婆的同乡，他想着总得后继有人，这才收为徒弟的。
马暖春过去没盼着徒弟给他光耀门楣。
但，倘若真有这样的机缘，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到这里，马暖春用扇子点了点季梨初的肩头，“季小姐，学玄术很苦的，这日子，你怕是过不了。”
“大叔，那你就小看我对爱情的执念了。”季梨初坐得笔直板正，“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向你证明，爱情的力量多么伟大！”
马暖春：“……”
果真纯纯恋爱脑。
行吧，恋爱脑就恋爱脑。
这种小傻子单纯，听话，好控制，只要口风紧，他愿意领她进门。
“拜师，可是要交学费的。”马暖春徐徐说道。
季梨初心里是舍不得的。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况且，要是她真的深入敌营了，先帮姜锦阳报个仇，再给可能被他们残害的姜泽锋救个命……
难道还怕姜家会赖她的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季梨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给自己打完气，季梨初端着“豁出去了”的豪迈姿态，等着马暖春报价，“您尽管说！”
“一百万。”马暖春的笑容，终于调回了季梨初刚进门时的弧度。
这是黑商看水鱼的专用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