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收到的几百份申请表里，只有不到三十份是满足条件的。
基础信息填写完全，也有认真回答所提出的问题。
虽然数据有些惨淡，但林亦柔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她只需要至多二十个新成员就够了，多了她这座小庙也装不下。
午休时间的两个小时里，他们五个人挤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埋头筛选着申请表。
偶尔有人耐不住无聊，说上几句话，也会很快消散在寂静中。
而这个耐不住无聊的人，常常只有林亦柔一个。
不得不说，其他四人工作起来的状态非常合拍。
基本都是埋头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手头的工作做完才会抬起头来。
而林亦柔比起他们来说，就浮躁多了。
有时候，她都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比面前这四个高中生多活了几年吗？
怎么感觉全场就只有她一个未成年。
有了四个卷王的无声威胁，林亦柔也收敛了自己的本性，静下心来认真把手头那几张申请表看完。
直到上课预备铃声响起，大家才将将看完了自己负责的那份。
林亦柔踏着铃声回到教室时，很快就引来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跟任何人对视。
她知道这些目光里的意思是什么。
刚刚分配到她手里的申请表里，有好几张就是十班的同学写的。
甚至其中也有被淘汰出去的，抄袭别人答案的那部分。
虽然她没有仔细辨认那部分人到底是谁，但是就她手中那一沓申请表里，并没有任何自己班里的同学通过第一轮筛选。
所以她现在不管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朝她投来期待的目光的同学，都不太合适。
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看不见。
现在她唯一觉得庆幸的事情就是，还好她的同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秦语珊。
如果自己的同桌也是那堆被淘汰出去的申请表其中的一张，那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碍于人情放她通过。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林亦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至少，自己有一节课的时间可以好好缓冲一下。
“你们申请表收集得怎么样了？”
秦语珊正拿着笔，一笔一划地往字帖上描。
她几乎不曾放过任何一点空闲时间，哪怕是上课铃响后，老师还未进教室的这段时间，她也会静静看书或者练字。
其实她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至少林亦柔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印象中，她高一的时候就代表学校参加过书法比赛，还一举夺得了一等奖。
“收了近三分之一了，大家趁着午休的时间都归类好了，大概筛出了二十来份吧。”
林亦柔目不转睛地盯着秦语珊的笔尖。
笔尖从纸上划过，均匀渗出黑色墨水，流畅地勾画出一个精巧好看的字。
“你练字练了多久？”
她有些看入了迷，忽然开口问道。
秦语珊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目不斜视地回答道：“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练的。”
林亦柔虽然知道她这手字没有个几年是练不出来的，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震惊道：
“那不是练了九年？”
“算是吧，前几年都是找老师教的，上了初中才开始自己写，没那么多拘束。”
秦语珊在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在闲话日常的感觉。
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地方。
“所以你是很喜欢练字吗？”
对于林亦柔来说，能够坚持一件事长达九年，没有热爱是很难的。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小时候，林明达和郑谷兰为了培养她在学习之外的兴趣，也帮她报了好几个兴趣班。
但是一个坚持下来的都没有。
说到底，就是没有兴趣。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问道。
“喜欢吗？”
秦语珊写完了一张字帖，将其整齐地折叠好，收进了桌肚里。
“应该不算喜欢吧。”
林亦柔被她的回答搞懵了，问道：
“不喜欢的话，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的？”
秦语珊似乎也不能理解她这个问题，她瞪着一双圆眼，疑惑道：“坚持练字九年很难吗？”
“应该算是很难的吧。”林亦柔弱弱地回答道。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总得有个理由让你坚持这么久吧。”
秦语珊歪头思考了一会，说：
“如果必须要有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练字可以帮我集中注意力，还能练就耐力和良好的情绪。”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只要能够给我带来帮助的事情，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秦语珊一番话说完，林亦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够成为秦语珊了。
像这种对自我能力的提升早已贯穿整个人生的人，不成为全校焦点，谁还能成为全校焦点。
她忽然明白，当初何阳夏为什么会选择和秦语珊在一起了。
这两个人确实是有点相似。
何阳夏也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任何可以给他带来帮助的人事物，他都可以委屈自己去迎合对方。
任何会拖他后腿的东西，他都会毫无顾忌地全部扔掉。
譬如高二的校运会上，娱乐项目两人三足中，她幸运地跟何阳夏分到了一组。
那天，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何阳夏生拖硬拽地拽到了终点，一点游戏体验感都没有。
那个时候，林亦柔甚至还偷偷在日记上骂过他。
骂他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现在想想，其实是自己对他的滤镜过于厚重，其实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理智到几乎没有感情存在的余地。
“你中午是去学生会办公室整理的申请表吗？”
秦语珊突然转变话题问道。
其实她刚才就想问了，无奈被林亦柔拐到了练字的问题上。
“是啊，为了防止我们这些新人不懂事瞎搞，新社团的招新事宜一般都会由学生会来参与组织。”
“两位会长做起事来都很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