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馆,天色已经不早。顾轻染进了院子便直奔厨房而去,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得很。
令狐潇三人把买来的菜蔬鱼肉都送进厨房之后,全都被顾轻染赶了出来。就只有墨萧璟一人赖在厨房里,任顾轻染怎么赶都不走。
颜悄方才在街上打了个过瘾,当下只觉得浑身舒坦。想着顾轻染一个人要做那么多菜,一定辛苦,便撸起袖子准备给顾轻染打打下手。
走到厨房门口,见令狐潇、陆天策、杳冥潋无忧四人,并排倚靠在厨房外的墙壁上,除了令狐潇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容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目光呆滞,一脸的生无可恋。
颜悄纳了闷儿,问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令狐潇摇头耸肩,表示无奈。
颜悄一脸茫然,不过见他们都不说话,便也没多问。
又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抬步走向厨房。
脚步刚到门前,人便呆住了,僵立在原地,跟石化一般。
眼前,厨房之内,锅里炖着鱼,鱼肉的香气着实诱人。
蒸汽氤氲之中,顾轻染站在石台前摘菜,腰间环着一双手臂。手臂的主人着胜雪的白衣站在顾轻染身后,胸膛紧贴着顾轻染的背,手中拿着一枚橘子,剥开一瓣,喂给顾轻染吃。
那双寻常冰冷如刃的眼眸,此时眼里只有顾轻染,都快将顾轻染融化了。
顾轻染腾不开手,见着橘子送到嘴边,面无表情的张开嘴,将橘子叼在嘴里。
却没留意,墨萧璟唇边扬起了邪笑。
看着顾轻染嘴里那露出一截的橘瓣,忽然低头,咬了
下去!
咬下之后,双唇仍没有挪开的意思。与顾轻染唇瓣相贴,尝着顾轻染舌尖的味道。
顾轻染只觉得唇上一阵柔软,紧接着,墨萧璟的味道便与嘴里的橘子香融在了一起。顾轻染手上动作一顿,瞬间便红了脸。
门口的颜悄,也是憋红了脸。
做个菜也要虐狗。
要不要再过分些?
于是。
厨房门外,潋无忧、陆天策与杳冥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同样的低着头,目光呆滞,一脸的生无可恋。
“墨萧璟,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
“本王就要在这里陪着染儿,哪儿都不去。”
“你就没有公文要批吗?就没有什么正事要做吗?”
“父皇交待,大婚之前,本王唯一的任务就是看住染儿。本王现在,就是在做正事啊!”
“可你这么抱着我,我怎么做菜啊!”
“怎么不能做?来,本王跟你一起。”
厨房里的墨萧璟,仍如方才那般从身后抱着顾轻染,拥着顾轻染走到灶台前,握着顾轻染的手一同拿起勺子,拨着锅里的菜。
隔着一堵墙,都感觉到了顾轻染的无奈。
可是门外这几人,也想拥有这样的无奈。
颜悄都快哭了。
此时令狐潇转头看了陆天策一眼:“喂,陆少!”
陆天策有气无力、带搭不理的应了声:“嗯?”
令狐潇将手臂撑在陆天策耳侧,低头看他:“要不,咱们凑合凑合?”
陆天策俊眉一蹙。
缓缓抬头,怒色看他:“谁要跟你凑合!”
一把将令狐潇推开,气哼哼的走掉。
令狐潇笑着跟在陆天策身后:“哎,陆少,
别生气嘛!本阁主肚子饿了,咱们就凑合凑合,先去喝点茶垫垫呗!”
陆天策脚步一顿:“你说的是这个凑合?”
令狐潇颇有趣味的看他:“不然呢?”
陆天策眸中怒意更甚,咬牙丢下一句:“你自己垫去吧!”
一拳打在令狐潇胸口,转头就走!
令狐潇吃痛的捂着胸口,笑得依然是那般明媚。看着陆天策的背影,眸中尽是调戏得逞的得意。
这顿饭,医馆的众人等待了有近两个时辰。
待饭菜都端上桌,天都已经黑了。
好在这一桌子美食足够丰盛,且菜香四溢,几人只是闻着,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顾轻染满意的看着这一桌子的杰作,双手叉腰:“好了,可以开饭了!”
转头对潋无忧道:“无忧,你去把阿溪叫下来吧!”
潋无忧却是皱了皱眉头:“老大,您不知道吗?柳公子今天下午已经离开了呀!”
顾轻染笑意淡下,眉心凝重起来:“他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去哪儿了?”
潋无忧道:“他没跟您说吗?就是阁主陪您去街上买菜的时候。我问他去哪儿,他说要进宫一趟。”
进宫?
“他确实进宫了,”墨萧璟道:“本王离开御书房时见过他,他是去找父皇商议实施治理江南水患的工程。”
顾轻染蹙眉:“可是他的伤口还没有好,还需要休息。”
墨萧璟叹气:“本王劝过他,他不想听。”
顾轻染低眸想了想,丢下一句:“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转身走出门外,直奔柳竹溪的院子。
墨萧璟犹豫了片刻,终是没追上去。
叹了口气,坐下来:“来,都饿了吧?坐下吃饭!”
陆天策和杳冥看了眼跑出院子的顾轻染,又看了眼故作无事的墨萧璟。明知道墨萧璟心里是苦的,只是不愿让顾轻染为难罢了,二人都有些心疼墨萧璟。
可墨萧璟既然强做无事,便是不愿被人看出他的脆弱。二人也只得叹了口气,听话坐下。
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柳竹溪的屋子里亮着烛火,暖色的光芒映得满屋亮堂堂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影子映在门上,正坐在屋内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轻染走到门外:“阿溪!”
屋内传来柳竹溪冷漠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这语气,陌生的让顾轻染心中刺痛。顾轻染忍下心痛,深吸了口气:“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回吧!”柳竹溪说完话,从桌前起身,吹灭蜡烛。
“阿溪!”顾轻染拍了拍门:“你别这样,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柳竹溪已经不理她了。
顾轻染着急:“阿溪,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
“墨萧璟说你要去江南建造治水工程,你为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你的伤还没有好,应当好好休养,此时万不可劳累啊!”
乘着月光,看到屋内的人影走到了卧房。
顾轻染跟着跑到卧房的窗外,对屋内道:“那一剑贯穿了你的胸口,便是没伤及心脉,脏腑也有损伤。稍微不慎,便可能危及性命。现在伤口还没有愈合,你不能冒这个险!”
柳竹溪扯开了衣带,走到床边,仍没有理会顾轻染的意思
。
顾轻染锲而不舍:“你就听我一句劝,把这件事先放放,等伤势好些了再说。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柳家的机关术重新闻名于世,可此事不急于一时,你总要把身子先养好再说啊!”
“阿溪,你听到没有?你不准去,你得留下养伤!”
可任着她说了好多句,都已经口干舌燥了,柳竹溪仍是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屋内漆黑安静,好似根本没人在一样。
“好,你不理我是吧?”顾轻染横下心来,走到门前,往门口的台阶一坐:“你不理我,我今晚就守在这里不走了!我非要等到你出来见我为止!”
秋日的夜晚,风很凉,吹在身上,顾轻染打了个寒战。
原本就冰冷的手,此时更冰了。
听着屋内依然安静,顾轻染委屈的抱住膝盖,将下巴撑在手臂上。
小时候,她也曾这般黏着阿溪。
阿溪每次都会打开门,问她冷不冷,笑着给她暖手。
为什么都变了呢?
想到这里,眼圈一阵湿润,泛了红。
忽在这时,身后屋门打开,一只手从屋内伸了出来。
顾轻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猛地扯进了屋内。
紧接着,背后抵上了墙壁,眼前黑影压下!
抬眸,柳竹溪如画的眉眼近在眼前,顾轻染欣喜若狂:“阿溪,你终于肯见我了!”
可定睛一看,柳竹溪的眼眸已经不是昔日的温暖和煦,定定的看着顾轻染,冰冷的可怕。眼底,还藏着一抹特别的意味。
“守在这里不走是吗?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说话间,缓缓低头,将双唇朝顾轻染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