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二楼,专门给墨萧璟腾出的书房中,墨萧璟坐在长案前,专心的翻看公文。
手旁的公文仍有厚厚的一摞,墨萧璟仔细的翻看,思考。随即提笔蘸墨,欲在公文上写下批示。
毛笔落下,才发现墨已经干了。
抬眸,看向坐在身边的顾轻染。
顾轻染原在为他研墨的。
此时手上仍拿着墨锭,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墨萧璟意外,低眸看着她,发现她俏白的脸颊和鼻尖上都沾上了墨汁,看起来稍有狼狈,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那般喜欢。
此时深秋,阳光虽暖,风却是凉的。偏偏窗子开着,这屋子里不见阳光,却有凉风吹进来。
担心顾轻染着凉,墨萧璟将外袍脱下,为顾轻染小心的盖在身上。随即去将窗子关上,回来时轻轻拿过顾轻染手中的墨锭,自己研墨,坐下来,继续批公文。
听着顾轻染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嗅着顾轻染身上那淡淡的药香气,时不时的将目光从公文上移开,看着顾轻染被呼吸轻轻吹动的睫毛,扬唇浅笑。
有她在身边,连批公文这种沉闷的事都变得轻松起来。此情此景,方知何为岁月静好。
顾轻染娴静的睡容,不同于寻常的清冷,墨萧璟每次看她,都感觉一颗心似要融化。
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顾轻染脸颊上的墨迹。
又生怕将顾轻染惊醒。
可即便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顾轻染还是动了动。
好在没有醒,只是因为睡得乏了,从桌案上摸索着趴了下去,竟是,躺在了
墨萧璟腿上。
墨萧璟摇头轻叹。
为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外袍,继续批公文。
可是正专心看着公文。
顾轻染忽然动了动,睡梦间将手臂稍微伸展,那只小手,竟是不偏不倚的搭在了墨萧璟腰下那最为敏感之处。
墨萧璟身子一僵。
毛笔的墨汁都滴在了公文上。
默了片刻,放下毛笔,僵硬的低下头,看着顾轻染那放在不该放的地方的小手。
轻轻的把顾轻染那只小手从他某处移开。
可顾轻染似乎是觉得这个睡姿十分舒适,刚被墨萧璟移开的手,立即又挪回了方才的地方。
被这只小手触着,墨萧璟只觉得浑身燥热。
闭目,深吸了口气,又是将顾轻染的手挪了开。
奈何顾轻染是执着的很,立即又把手给挪了回来。
墨萧璟无奈了。
强行咬牙,忍住,一忍再忍。
却实在没办法再静下心看公文。
放下公文和毛笔,扶额,闭目。
敲门声响起,陆天策推门走进,刚想唤上一声:九王!
墨萧璟立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莫要吵醒了顾轻染。
陆天策立即闭上嘴,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轻手轻脚的走到长案前拿起毛笔,扯过一张纸。
正要写字,忽而看到顾轻染那只手放的位置。
陆天策惊住。
墨萧璟怒视着他,用嘴型提醒他:往哪儿看?有什么话,快写!
陆天策立时收回目光,抬手做了个“属下明白!”的手势,在纸上写道:“九王,裴先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属下问问您这边进展如何?”
墨萧璟看过
之后,从陆天策手中把毛笔接过来,蘸了蘸墨汁,写道:“让他等本王的消息,随时准备行动!”
陆天策点头,将那张纸拿起来收好,又轻轻挪着步子退出门去,还不忘将屋门缓缓关好。
出去之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担心被屋内的人听到,忍得十分痛苦。
“喂!”
令狐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前。
陆天策一抬眸,令狐潇竟不知何时倒挂着垂在了他面前,双手环胸,墨发顺滑飘逸的垂下,颇有趣味的看着他:“傻笑什么呢,陆少?”
说话时,声音可丝毫没有收敛。
这若是吵醒了顾轻染可还得了?
陆天策心口一缩,下意识的便捂住了令狐潇的嘴,将他从倒挂的姿势扯了下来,抓着他的腰带便下了楼梯。
令狐潇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的茫然:“喂,陆少,你这是干什么!”
陆天策拉着令狐潇,直跑到院外才停下。听着里头没有任何声音,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走到石桌前,喝了杯凉水压惊。
令狐潇看着他这般反应,心中直感疑惑:“怎么了这是?”
陆天策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王妃竟然!死狐狸,我们家九王,算是栽在你们医圣手里了。从今往后,你可要时刻提醒王妃,让她一定要对九王负责啊!”
令狐潇皱眉:“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走到陆天策身前,眯着明媚的眸子,玩儿味的笑着:“莫非,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陆天策推了他一把:“保持距离,别离我这么近。我也没看到什么,就是,就
是……”
说着话,抬起手,做出握着什么的手势,神色纠结,脸颊微红。
心中实在羞耻,不知该如何开口。干脆放下手,放弃解释:“哎!反正你记住我的话便是了!”
令狐潇却已经明白了。
抬步向前,朝陆天策缓步靠近。
陆天策俊眉微蹙,开始后退:“你干什么?”
可他没退上几步,身后便被石桌挡住退路。靠在石桌上,无处可退了。
抬头,令狐潇已经走到他面前,与他距离十分之近,身躯几乎都要贴上。
微微俯身,将脸颊朝陆天策贴近,那戏谑般的笑意,竟还含着几分暧昧:“陆少这是,害羞了?人家夫妻不过做些亲密的举动,你便害羞成这个样子,看来陆少没经过男女之事啊!”
说话间,故意将身子下压,握剑的手抵在了陆天策身后石桌上,将陆天策困在了怀中:“如陆少这般纯情的少年,还真是少见。看来本阁主做得还不够,要不要本阁主再帮帮你啊?”
陆天策神色慌张,目中带着厌恶,猛地将他推开:“死狐狸,最后警告你一次,离我远一点!”
“看来陆少还是很讨厌本阁主嘛!”令狐潇揶揄的笑着:“陆少,你的主子和本阁主的主子,可是立誓死生不离的,今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再这么下去,只会给自己添堵。”
“劝你还是喜欢本阁主一些,这样,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人呐,还是莫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说是吗?”
陆天策瞪着他怒道:“谁要喜欢你?你这家伙手上沾满鲜血,
若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抓进大牢了!”
令狐潇不以为然:“你抓了我这么久,哪一次不是自讨苦吃?不过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俗话说,日久生情嘛!”
“你休想!”陆天策理了理衣衫,愤愤的瞪了令狐潇一眼:“我还要回去给裴先生传话,懒得理你,走了!”
看着陆天策走出院子翻身上马,令狐潇笑意更为戏谑。
心情大好,吹着口哨转身走开。
次日晨起,墨萧璟照常天没亮就起床早朝去了。待顾轻染伸着懒腰起了床,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穿好衣衫洗漱完毕,打开窗子往院外瞧了一眼,跟往常一样,大门外早已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轻染的目光在这些百姓中间扫过,心中已然有了数。
正准备出门唤来潋无忧,将今日要医的三人叫进来。
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喧闹。
顾轻染循声将目光转回,看到大门外的情景,柳眉微微蹙起。
只见几个丞相府的侍从,在管家的带领下抬着个担架,将围在门前的人群挤了开。大喊大叫着,试图冲进院内:“都让开,没看到丞相夫人来了吗?让开,都让开!”
“大小姐,你快点出来!你把夫人打成这个样子,以为就没事了吗?”
“夫人好歹是丞相夫人,是你的母亲!你不肯唤她母亲也就罢了,怎能如此不尊不孝,将夫人打成这个样子?”
“你最好快点出来,给夫人把伤治好!否则,待丞相告到皇上那里去,看你还怎么在皇城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