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方才还压下去的那点怒火又滋地一下冒了出来。
顾嫣妹妹?
魏闲这称呼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那眼神……这魏闲可真敢想啊,居然觊觎她妹妹!
她恶狠狠地磨着后牙槽,但终究是忍住了,没当场发脾气,拉着宋成业十分简短地说了几句今日发生的事情,又推了他一把,让他去和魏闲说,自己则是拉着顾嫣走了。
一上到马车,顾玉竹终于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觑着自家妹妹,打探情况,“你对魏闲,真的只有拉拢的心思?”
顾嫣这会儿就正在拨弄马车里头的安神香,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住了,“姐姐……怎么这么问?”
在家人面前顾玉竹向来是实话实说的,“你瞧瞧今日,魏闲看你的眼神分,明摆着就是对你有点那种意思,你要是不喜欢他,那就尽早远离他,免得日后连上一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虽然她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和书里面的那些剧情已然对不上了,可是魏闲在书内的设定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好人。
即便现在他走的路和书中的也迥然不同,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家妹妹的婚姻大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顾嫣听闻这话,略有几分失神,细想了片刻,她才道:“姐姐说的是,我以后会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
她确实对魏闲没有其他心思。
现在也不想嫁人。
顾玉竹这才松了口气:“这便好。”
这宫宴一过,晚上便是一家子团圆时。
大厅内放着几个炭盆,将整间屋子都烧得暖烘烘的,屋内摆着一张圆圆的大桌子,菜肴丰盛。
汤圆,饺子,鸡鸭鱼肉,还有搭着暖棚专门种出来蔬菜。
丫鬟们摆好东西,顾玉竹便让他们也自己下去吃饭,大厅内就只剩下了一家子人。
大家挨挨挤挤地坐着,也不像一般人家那般恪守规矩,听说了白日里宫廷中发生的事情,一家子人更是气得面红脖子粗。
宋文喝了两杯小酒,略有些泛着醉意地说:“嫣儿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
顾玉竹警告他:“你最好不要冲动行事。”
这家伙,看起来像个阳光大男孩,实际上和温柳宣差不多,都是一肚子坏水儿。
宋文朝她嘿嘿一笑:“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的。”
顾玉竹信他个鬼。
她揉了揉眉心,又看了一眼上座,特意空出来的位置,忍不住问:“都这么多年了,皇上的气应该消了吧?”
“再等两个月。”宋成业皱着眉,“范通那边还在按兵不动。”
顾玉竹有些诧异:“这家伙还真沉的住气。”
她手撑着脸,有些丧气地嘀嘀咕咕,“怎么这进度跟个乌龟似的,他要是再不对我们动手,我都得自个儿对自个儿动手了。”
余先生那年纪这么大了,可再等不起了。
宋成业给她夹了块肉,轻描淡写道:“那就推他一把。”
宋文也笑着掺和进来,“交给我吧。”
顾玉竹好气又好笑,“什么你都要插一脚。”
二宝左看右看,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搅屎棍了。”
砰!
宋文一个没稳住,差点栽在桌子上。
他这会儿酒也醒了,咬牙切齿地盯着二宝,“就你学的这点文采,还想去科考,当心别落榜了。”
二宝傲娇地抬着下巴,说:“二叔,你放心,虽然我不一定考得好,但我一定比你认真。”
宋文喉咙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侄子,没法要了!
眼看宋文在二宝的面前吃了瘪,顾玉竹在旁边笑得差点肚子疼,专门借着夸赞二宝的机会,故意说:“说得没错,不管有没有考好,只要是认真了就行。”
宋文卒!
他默默地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找二宝的麻烦了,生怕嫂子旧事再提。
屋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外面却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雪。
过了这个年,家里头却并没有清闲下来。
除了走亲访友,宋成业那边还有朝堂上的事情要忙,顾嫣几人也是围着翠玉阁和布庄抽不开身。
就连顾玉竹,在这段日子每天几乎都要去医馆里坐诊。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五。
医馆。
天色还没黑透,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顾玉竹搓了一把脸,叫掌柜的搬出一箱子的钱,每个人都发了两贯,笑呵呵地说:“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今天晚上就回去和家里头的人好好团聚团聚吧。”
有钱拿到手,无论是看病的大夫,还是抓药的学徒们都笑得两眼弯弯。
“东家实在客气了,您这段日子也是陪着我们忙得昏天黑地的。”
“是啊,东家,您可真是一个顶俩了。”抓药的学徒忍不住朝着顾玉竹竖了个大拇指。
可真厉害。
顾玉竹忍俊不禁地笑着摇头,“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赶紧都回去吧,别让家里头的人等急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东家。”
一群人也是归家心切,不再多言,收拾收拾,忙不迭地地离开了。
不过医馆里还留下了一位守夜的大夫。
顾玉竹帮着对方把医馆收拾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大夫笑眯眯地说:“东家您就赶紧走吧,宋大人都等急了。”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
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青苓马车。
这马车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每次只要东家晚一点回家,这马车几乎都会来,里头的必然是那位宋大人。
面对着大夫的打趣,顾玉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那我就先走了,今日就劳烦您了。”
大夫乐呵呵道:“您放心吧,交给我就行。”
顾玉竹拍了拍身上的灰,小跑到马车跟前,里头的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撩开帘子伸出了手。
搭着那手,顾玉竹微微借力便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只有宋成业,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顾玉竹忍不住问:“他们呢,不是说晚上要去放花灯,猜灯谜吗?”
“他们已经先走了。”宋成业摘掉了她脑袋上的一点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