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烛的记忆中，愚人众执行官的博士，是一个非常神秘且嚣张的人，他的身世，根据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坎瑞亚人。
这个人在几百年前的稻妻，一手促成了雷电五传的没落。
在须弥，帮助教令院的野心家制造新神。而在无妄坡，利用鬼魂制造不死军团。
这一切应该是有联系的，而且，无妄坡秘境中的远古文明的石室，为他的研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实验材料。
几年前开始，博士就开始利用石室中的人体进行试验，结合城主所说的人口失踪，应该就是外面“棺材”里还活着的人，被用来做试验，断开了和意识空间的联系。
唐烛现在想知道的是，空间内的文明，是怎么退化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我们是跟着你们口中所说的奋进城的异乡人进入的你们的地方，之所以在你们抓捕的时候没有反抗，就是为了了解现在你们的状况。”
“你们对外界，是什么样的看法？以至于我们一说是从外界来的，就抓捕我们。”唐烛首先要搞清楚的是，他们对外界的概念。
“外界，是虚无界，如果我们的人，到达我们世界的边界后，继续往外，人就会消失不见，永远不再回来。”
“你们所谓的边界，是不是一直在侵蚀你们的国土，导致现在的可居住的环境，越来越小，而且，你们的总人口，相对于很久很久以前，越来越少了？”
唐烛继续推断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城主和阿凤异口同声惊讶的问道。
“好了，那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这里的人口，出生和死亡，都会有什么样的习俗。换句话说，如果你们的人快要死了，需要做什么，人口出生后，需要做什么。”
城主和阿凤对视了一眼，顿时对眼前的人刮目相看，这个人才刚来到这里，就能够推断出这么多直指核心的问题，一定掌握着很大的秘密，甚至可能连这个世界的真相，都在他手中。顿时言语恭敬了起来，准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为可能过不了几代人，这个世界就会完全被虚无所吞没。
“请问各位尊贵的异乡人，怎么称呼你们，我是桃源城的城主，欧阳宽，这是我的女儿欧阳凤。”
“正如贵客所言，虚无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我们的国土，根据历史记载，上古祖先们为逃避灭族灾祸，在一处地方寻得此处世外桃源，从此定居在此，世世代代未出过这里。据记载，原本这个世界是一个悬浮在虚无当中的巨大大陆。”
“那个时候的国土巨大，人口众多，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大陆分崩离析，碎成无数碎片，我们这里的世界就是其中的碎片之一。”
“刚开始，这个世界的人口有几十万之众。按照上古习俗，人死了之后，必须送到每个城中的中心塔中，我们称之为往生塔。”
“进入往生塔后，就可以通过转世投胎，再世为人，这是我们这里的信仰，而且，这样的习俗保证了我们的人口稳定。”
“是不是从来没有增加过人口，出生的人口在巨大灾难后，也就是大世界分裂成无数小世界后，只会比死亡的少，不会多。是这样吗？”
“事实情况和你说的差距不大。从分裂后，只要遵循祖训，有死去的人，就有出生的人。但是，我们这里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最近几年尤其严重。也就是异乡人进入我们世界的前几年。身边的人，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没有留下一点只言片语。”
“我的夫人，阿圆，在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消失了，凭空消失，没有一点点征兆，没有一点点痕迹。”
城主欧阳宽说完，眼神黯淡。
“这种事情这几年，也就是异乡人来到我们世界的前后几年，这种情况尤为严重，让本来人口就日渐凋零的我们，人消失得越来越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对自古以来，进入的外乡人敌意严重的原因。”
唐烛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意识空间的运行规则了。
按照城主所说，这个意识空间原本是非常大的一个世界，建立在以地脉为传输网络的集体意识空间。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可能是天理灭世，或者魔神战争，引发的地形变动，地脉变动。导致分散各处的上传装置断开了联系，也就是形成了世界碎片。
这里的文明退化也得到了解释。
人的意识数量是恒定的，为了不让上传的意识有探索出去的欲望和知识还有动力，设立了“死亡”的机制，对于外部棺材装置的意识来讲，并不是真的死去了，而是意识进入高塔之后，清洗掉“前世”的记忆数据，重新投入人的腹中“孕育”出生。
这样一代一代的清洗，所有的知识，在这种数据有限，没有正常世界的资源和传承的情况下，越来越退化，也就说得通了。
而这里的人无缘无故的消失，人口只会减少而不会增长，也就是外部世界“棺材”内的人彻底死亡后，系统无法再次进行这个意识的循坏，所以才导致人口越来越少。
而这里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世界，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消亡。
唐烛将自己所获得的判断，私底下和钟离，魈和胡桃说了一遍。
三人都完全同意唐烛的推断。
如果想要拯救这里的人，那只能是从外部唤醒，而如何告知他们真相，是个棘手的问题。
而且，博士在对面的敌对国度，带着这些人探索虚无，是想要干什么，不得而知。
“给我讲讲，你们和所谓的奋进国，有什么矛盾。”
“哼，奋进国，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这群人，是外乡人进入这个世界后，兴起的异端邪说。”
“说我们的世界是虚假的，还有一个外部世界，他们要打破虚无，冲出这里。”
“正是因为他们的莽撞行为，才导致了虚无加快了侵蚀，导致我们人口消失。”城主说的咬牙切齿。
既然有一部分人意识到了问题，那唐烛就可以慢慢引导他们知晓真相，抛出了一句话。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是对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