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止步在男人一米之外的半空中。李华讪讪地收回手重新按在电锯把手上，从谢沉眠手里拿了过来。之前她预判了，所以反倒没抓住。
谢沉眠小声哼哼，她眉眼弯了起来，脸上却没有笑意，“你不是不该去警察局吗？我都没开呢，你怕什么？”
男人颤颤巍巍地，竟然吓尿了，他声色厉茬地说：“我拿刀对着你了吗？我是来换门的！”
“谁换门用电锯的？谁换门自己想换就能换的？”谢沉眠的声音有点哑，说话时却不急不缓，铿锵有力。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看向另外几个蹲在地上的人，却见他们全都抱着头，看都没敢看，他急切地看着李华说：“我们一个公司的，买房的不是孔连山先生吗？他说让我们来换门的，公司……对，公司有确定过孔连山先生是业主啊！”
谢沉眠幽幽地看着男人，她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当下气也出了，该审也不是现在审。
谢沉眠看向李华和其他警官，又鞠了一躬，“抱歉耽误时间了”
她歉意地看向李华，“现在去警局吗？孔连山是买了房子，但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叫他过来，警局在哪儿？”
警局在淮山西路109号。
谢沉眠给孔连山打了电话，描述了今天的经历。然后看着颓废小狗的头像发呆，现在叫人过来，她强装的镇定可能坚持不到一秒吧。
谢沉眠想勾一下唇角，脸上的肌肉却十分僵硬，嘴角纹丝未动。
李华翻着拍摄的照片，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谢沉眠的状态不太对，“妹子，没事的没事的啊，查出来就好了”李华半搂着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谢沉眠微微点了下头，“嗯”，她看向窗外，梧桐树枝繁叶茂，只漏了点细碎的阳光下来，那点温暖却完全感觉不到，只有彻骨的冷。
到了警局，问完话。
杜廉匆匆赶来，他的穿着一如既往的考究。
还没踏入警局杜廉就看到谢沉眠一脸苍白地坐在蓝色排凳上，她手里握着一个透明的塑料杯，近乎满杯，两手放在合拢的膝盖上面，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杜廉心里一紧，连忙大跨步走到谢沉眠身边，蹲在她眼前，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你没受伤吧？”
谢沉眠瞥了他一眼，疲惫地闭上眼睛，“孔连山呢？”
“孔先生说远航那边找上门了，让我先过来”
远航是拿着规划新区那块地的公司，在国内也算龙头公司，只是只做房地产，近两年有些落寞了。
谢沉眠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
“小姐，你一个人在这吗？”
这句话戳到了谢沉眠的痛处，她没叫姜羽朗，心里面本就愧疚，这也代表了她潜意识的不自信，她觉得这份感情是突然的、美好的，更是脆弱的、易碎的。
本不需要思考的决定也让她不管怎么选，都觉得不适合。
不是说天下的情侣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这样的事情，听着就很危险吧，他会不会怕呢？
现在听着杜廉意有所指的话，谢沉眠心里面的自卑躁动得厉害，她不明白自己连桥洞都睡了几年，怎么能怂成这样？但谢沉眠就是不想让姜羽朗知道，至少现在不想。
她害怕梦突然就醒了。
谢沉眠睁开眼看着杜廉，轻轻地问：“怎么还在国内？”
“今早准备走的时候孔先生说小姐进医院了，所以我就没走”杜廉表情不变，语气仍旧温和有礼。
杜廉知道谢沉眠现在心情极差，就默默地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也不再说话。
但是谢沉眠还是觉得被吵到了，她站起身，因为没什么力气，动作拖沓，显出几分少见的妩媚。
杜廉怔怔地看着她走到门口，小白杨般站着，坚韧而又脆弱。
“停车”姜羽朗解下安全带，手拉着门把手，皱眉看着窗外。
许丰祁正想吐槽两句，看到姜羽朗的脸色，那几句话在嘴里无声地转了两圈，又咽回肚子里。
许丰祁顺着姜羽朗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是马场那个小姑娘，怎么看起来更可怜了，她父母给她加报补习班了？哦，不是小孩儿来着，那怕是出事了。
司机缓缓减速，打着闪灯停到路边。
刚停下，姜羽朗就拉开车门大步走了过去，许丰祁撇了下嘴，坐着没动。
姜羽朗眉头越来越紧，他迎面走到谢沉眠眼前，谢沉眠都没有反应。
姜羽朗咳了一声，谢沉眠的眸子这才转动起来，随即后退了半步，像是被吓到了。
姜羽朗身体有些僵硬，“怎么了？”
他一只脚踏在楼梯上，却没敢再往前走。
谢沉眠歪着头看了姜羽朗几眼，微微蹙眉，“姜羽朗吗？”
出现幻觉了吗，神经出问题了？
谢沉眠伸手戳了下姜羽朗的右脸，热的，甚至有点烫。
姜羽朗则感觉她的指尖冰凉，没有一点温度，他心里酸涩，这种谢沉眠独立面对了不好的东西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姜羽朗抿着唇，却见谢沉眠眼睛微亮，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姜羽朗的左手袖子立马就湿了，他用右手轻轻抚着谢沉眠的头，一时竟不敢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知道我忍不住……”谢沉眠呜咽着说。
姜羽朗心里更加酸涩了，甚至觉得胸口有点闷，“嗯，忍不住就不忍了”
谢沉眠哭的更厉害了，她抱着姜羽朗哭了好一会儿，那种彻骨的冰凉才渐渐消散，谢沉眠这才感觉自己还在人间，还活着。
警局门口站了几个警察，周围还围着几个路人。
许丰祁路过听到他们小声嘀咕家暴、出轨什么的，他一头雾水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该不会说的是这两个提前三小时到达约会场地的恋爱脑吧。
李华见谢沉眠终于发泄出来，对姜羽朗做了个手势，往警局里面指。
姜羽朗点了下头，抱着谢沉眠缓缓地移到警局里面。
许丰祁也想跟着进去，那个女警官却拦住了他，语气凉凉地说：“没事就回避一下，看什么热闹”
“我和那个男的是一起的，我是他兄弟，那个女孩是他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