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也想要做出自己的贡献
就算她们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但是面对自己的家族她们也想做出自己的贡献，虽然那些作用可能会很小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不管是宋珍还是沈瑶，她们都不想要去放弃这个机会。在皇权面前，没有几个人圣上能抵抗的了权势的魔力，就算是他已经在皇位上坐了很多年尝过了大权在握的感觉，那他就不可能放任这种权势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被其他人夺走，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又或者是自己的老师......都是不可能的，他不会让任何人将它夺走，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人也不行。
天家没有父子，天家也没有感情。
可想而知，当圣人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一心依赖的、信任的老师竟然在朝堂上和民间中都很是受人尊重和敬仰，他脑海中首先冒出来的会是什么呢？是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位大臣而感到欣慰呢，还是说为自己有这样一位饱受人们尊敬和信任的大臣而感到脖颈发凉呢？毕竟就算圣人面上再怎么说自己还是很信任沈允居的，可是心里究竟会不会和面上做的是一样的呢？沈瑶不知道，宋氏不知道，柴氏也是不清楚的，就连沈允居自己现在都早已经看不懂圣人心里究竟有在想些什么东西。现在的圣人早就已经不是当初一小点的孩子一步一步蹒跚学步跟着自己的娃娃了，他因为弑兄而夺得了皇位，又将先皇从皇位上给拉了下来自己称帝，这样的野心和报复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臣子在民间的名声大过自己呢。
他不会，以往的任何一个朝代的任何一位皇帝都不会。
所以，当沈宗明为了一个妓子外室而休了自己的妻子（京城里传闻的就是休妻而不是沈宗明和容倾两个人主动和离）的传闻传得满京城都是的时候沈允居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至少不应该传得这般快啊，这等子闲事就算是被有心人发酵传播那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就忽然传遍整个京城，就连远在京郊庄子隐居避世的友人都给自己写了信嘲笑自己养了一个宠妾灭妻的好儿子......
真正让沈允居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背后在推动着的可能不只是自己在朝中得罪的大臣，极有可能还是在其他的州县里对自己的变法表示强烈反对的豪强大户和世家大族，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背后一直在推动事情的发酵的会是当今圣上，会是自己一心效忠的圣人。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沈允居一巴掌，当下朝后圣人却借着“变法在通州一带引发的暴乱”为由将他召到了内朝开小会，同行的还有他的死对头户部尚书康裘。
圣人高高的坐在龙椅上，就连询问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朕今早刚接到通州的密报，昨晚因为新法的实行过程中和百姓产生了不小的摩擦后控制不及时，引发了一场暴乱，损伤情况和百姓伤亡情况并不严重，但是这件事情也让朕感到深深的困惑，这新法真的有继续实施下去的必要吗？”
沈允居当时听到圣人说的这话就直接愣住了，紧接着他就马上反应过来了，圣人这是不想再继续实施新法了么，这可不行！！沈允居现在对于这个新法的实施的态度早就在这两年咋推行新法过程中不断爆发出来的问题和好处、坏处之中发生了改变。
一开始提出这个“新法”的时候他心里想的确实都是要如何将百姓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要如何将延续下来的世家大族手里圈的地、侵占的老百姓的土地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来重新再分给老百姓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最起码能够让他们在平日里都能吃上肉，这些最最小的、最最微不足道却能真正改变人民的生活处境的一些小的愿望。可是后来呢，他的心里对于“新法”、对于“百姓”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这变法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不管是以前的商鞅还是王安石，到最后不都是落得个了潦草下场么。更何况沈允居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的货色，这变法变到最后得罪的是朝堂上的世家大族，得利的却并一定会是最底层的穷苦人民。
而且，现在就因为他自己被架到了“新法”的推行人这上面，不管是朝堂上世家还是江南那些豪强基本上都已经被他给得罪了一遍，要是这新法还能继续实施下去他们对自己动手也会有所考量，可如果这“新法”一旦实施不下去的时候那才是他沈允居和整个沈家的灾难。到那个时候，整个沈家都会因为新法得罪过的人的报复而变成一座废墟，这样的代价不管是他还是沈家都是难以承受的。
所以现在对于沈允居来说，这“新法”是行也得行，不行那也得行，这最后得到利益的不管将会是谁，反正他沈允居是不能够将这次“新法”变法给弄停止的。因为一旦被停止，这也意味着他沈允居已经失去了圣人的宠幸和对他的信任，这一切的背后的代价都将会是惨重的。而且除此之外，圣人虽然今年不过五十多岁身体仍然康健，可是现在皇子之间的夺嫡斗争却早就已经拉开了序幕，面对这个站对还是不站队的问题，沈允居早在心里就已经知晓了他的选择——
既然你是当今圣人的老师，又是当今圣人最忠实的臣子，那你的选择对于朝堂之上的其他大臣们会释放出来一种讯号，就是你选择了哪一个皇子那背后极有可能这个皇子也是当今圣人指定的未来皇位继承人。所以沈允居不是不想选择而是不能选择，对于现在的沈允居来说，只要他仍然被当今圣人宠幸仍然是当今圣人手里那一把锋利的刀，那他就只能做一个纯臣，除此之外，他沈允居没有其他的任何路是可以走的。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柴氏心里也有在重新将沈允居那老头子对自己说的话又给整理了一遍。不管是对于宋氏还是瑶姐儿，柴氏心里都是不舍得将她们送走的，就算是江南再富庶、再繁华那也是比不上京城的，更何况她们俩个人要去投奔的人是一直隐居在山上过着田园生活的钟老夫妻，生活虽然还算平淡但是对于一直在家中没干过什么活计的宋氏和瑶姐儿两个人来说那也够呛了。但是不走又不行，毕竟老头子要沈家走的这一步太惊险了，不管是他还是老头子都不能放任家里的妇孺女子去承受这无辜之祸。
柴氏看着面前眼睛里都含着眼泪的两个人，说：“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愿意离开，也不舍得离开，你们心里担心着的不仅仅是我和沈允居那个老头子还有是你们在府里的亲近之人，可是我也得告诉你们，这整个府里的人我和你们父亲|祖父都会好好的为他们谋划的，这个沈家我们都不想看见会有无辜的人在某一天忽然就没有了声息。”
宋氏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了，她比沈瑶更迫切的想要知道柴氏对府里其他人的安排会是什么，因为要她一个人离开宋氏自己是无法接受的，这府里还有她的两个人儿子，京城还有她的父母家人，远在边关镇守国土的还是自己的夫君，她害怕，她害怕要是她一走就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她是这样，沈瑶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沈瑶在乎的人也就只有祖父祖母，以及她身边的“四季牌”侍女这几个人了，但是她同样的想要知道祖母的解决方法会是什么，她得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听一听，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解决掉这场麻烦的方法，尽管她自己也是知道除了逃跑这个方法应该也不会会有其他的方法了。
柴氏见她们两个人也都平静下来了这才将自己心里关于沈府的其他人的打算告诉她们，她说：“我和老头子的安排是现将你和瑶姐儿两个人送走，对外只说你俩在京郊的庄子上为瑶姐儿备嫁；沈宗明那货身边会有护卫跟着到达琼州，那地方朝廷的手也难以在短时期就伸那么长；而大孙子和二孙子现在在国子监难以回来，等到你们俩和沈老二一走我就会因为思念沈老二过度而重病，这个时候再将大孙子和二孙子都给叫回来，然后再将他们秘密送出京城和你们俩个汇合。而宗霖呢，宋氏啊你也不要担心，你公爹早就为他想好退路了。至于其他的侍女婆子、小厮们，我会在重病后从府里赶出去一批人，至于那些愿意留在沈家的人，那就是真的要和沈家共进退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沈瑶也明白了祖母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可是她心里还是不愿意的，她近乎是偏执的去问：“那您呢，祖母？您和祖父怎么办？”
宋氏听见了沈瑶的话却没有吭声，她早在婆母出声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她为自己谋划的未来了，只是那些个未来里有许多人，可是她却没有把自己给规划到里面。
柴氏自然也听懂了，可是她人越老越是渴望着继续和自己的家人们再一处，她当然也不能免俗啊。可是这沈家总需要得有人来守着、来看着，这个人谁也没办法胜任，那就只有她和沈允居那个老头子再来遭一回罪了。她面对瑶姐儿的疑惑也只是将怀里的她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这样的动作自然也从某一方面向沈瑶暗示了刚才她问出来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可是明明话就在嘴边沈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真的是不想要祖母和祖父留下，可是不留下又能如何呢，这是祖父和祖母两个人的选择，如果不把她和大伯母都送走的话那沈家真的就没有人了......
她的眼睛里面还是含着一包泪水，盈盈的挂在睫毛上将落不落，确切地说是沈瑶努力地控制住不想要让眼泪给落下来，她不想让祖母看到自己的伤心和担心，因为除了要护着沈家祖母还有很多事情要比自己还要重要，她不能再让祖母为她担心了，也不能再让祖母为她分心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沈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了，她只能用力的用力的去再次将祖母在怀中抱得更紧，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如果这一次她真的随着沈宗明的马车逃到江南那么下次再次见到祖母又会是什么时候呢？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祖母了。
两个人几乎是抱头痛哭，只剩下一旁的宋氏比她们两人更加的理智。
宋氏劝慰着两个人，一直等到她们二人不再哭泣才将自己心中的计量和二人说了一通：“母亲谢谢您为我和大房的人打算，只是让我的两个人儿和瑶姐儿一同离开就行了，儿媳不打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知道柴氏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宋氏她还是想要尽力的去说服婆母，“您在家里面装病身边不可能没有一个人伺候，我跟瑶姐儿也不可能一同生病，这不可能的母亲，这世上几乎不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而且，只有您在家里装病而我在外面接待外面来看望您的客人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方法，只有这样其他人才不会怀疑到您身上，瑶姐儿才能顺顺利利的逃过这一劫。”
柴氏还是不同意。
她的理由当然也很充分，说道：“我知道你也是想留下来帮帮沈家，可是老大家的，你母家也在京城里，你的闺中好友也在京中，不管是你在乎的人或者事情、又或者是某一件东西他都在京城里。我和你父亲都不放心你能平平安安的留在京城，万一你的家人向你求助你该怎么办？”
宋氏忽然就回答不上来柴氏的问题了。
她沉默着将近有一刻钟。
沙漏里的沙子逐渐在慢慢减少，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还是无奈的接受了柴氏的计划。
不止她。
不止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