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合适
对于许雱而言，虽然他小时候就和沈瑶相识了，曾经也曾在在一起玩闹过，两人也是熟悉的，可是成婚讲的不是熟悉不熟悉而是合适不合适啊！
就最先头的一点就是家世，提起这家世许雱他自己都是自卑和惭愧的，他出生时就丧父丧母，跟着祖父长到五六岁的年纪又被祖父托付给沈允居，家中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什么都给不了沈瑶。再一个就是许雱他自己长相可是属于比较平庸的那种，他也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不会觉得像沈瑶这般美的女子会喜欢上一个像他这样功不成名不就的男子。而这最后一点就更重要了，许雱他自从五六岁刚刚晓事的年纪就跟着沈允居，被沈允居教导，吃穿用处跟沈家的儿女无甚区别。可以说，沈允居对他而言比起老师更像是自己的祖父。
问题就出现在这一点上，如果沈允居明确的提出要让许雱他自己去娶了沈瑶做妻子那许雱自然是会答应的，就许雱自己而言，他相信就算是沈瑶不愿意只要沈允居逼着她那她也定然会嫁给自己的，可是这却不是许雱想要看到的......
就在许雱跟这疑惑的同时，沈允居就已经悄悄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望着正在思索着的许雱，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但是沈允居看了老大一会儿看得都有点生气了却还是不太清楚这小子的脑袋瓜里究竟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这小子究竟喜不喜欢瑶姐儿？
旁人不了解许雱这人的人品那沈允居自己还能不了解吗？这许雱可算得上是从小就被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啊！
既然沈允居将自己决定将话摊开说，那他也不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是以，沈允居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将还在思考的许雱给唤醒，出声询问：“许雱，你可有倾慕的女子？”这话显然就是套话，因为沈允居既想要许雱能够表明他对瑶姐儿的喜欢，还能不动声色的将这份喜欢隐晦的讲出来（这实属是强人所难，但是谁让沈允居这老头子年轻时就喜欢这些所谓的“眼睛传神”的功力）。
这话问的也真的是十分直白，但是许雱还是没有想好，他还是疑惑——
可否有了倾慕的人？
他从小就被祖父托付给了沈允居，每天虽然算不上什么锦衣玉食，但最起码也是吃穿不愁、平日里出去他人也都高看自己一眼。但是这沈府再好也不是他许雱的家，所以他总感觉心里有点不习惯，就好像是心里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似的。再加上自己从小就没有父母所以许雱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倾慕的人。
他迟疑、犹豫、不知所措。
可这些细小的表情却逃不过已经活了几十年的沈允居。
沈允居内心荡漾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平静淡淡开口：“你心中倾慕之人可是瑶姐儿？我准备将瑶姐儿嫁给你做妻子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许雱感觉到他整个人全身应该都是红的，因为害羞而红的。大概是因为许雱太惊讶于沈允居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沈瑶这样子的言语，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沈允居后面说的愿不愿意娶沈瑶。不过他也还是很疑惑，他到底喜不喜欢沈瑶这个人呢？
是见到她就会欢喜，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会思念、会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她，还是说自己有什么好的东西或者是什么自认为很棒的礼物都想要送给她呢？
？？？？？
所以许雱没有回答沈允居的问题，他皱着眉头将自己心中困扰已久的问题说出口来：“学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倾慕的女子，只是我时常跟在老师身后心中想的是如何好好读书、如何为天下的百姓做出属于我的那一份贡献，而且学生现在都已经二十又五了，和大小姐更是相差十来多岁，所以学生是真的感觉自己配不上大小姐，所以......”
刚听到前面的几句话时沈允居还很是高兴，可一听见许雱后头说的那几句话的时候沈允居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配不上、年纪大通通都是借口！！
只要你愿意，沈允居还不信了，有他的保证许雱还娶不到他的孙女！！！
沈允居是这样想的，左右许雱也不是什么外人，出去也不会乱说，自然沈允居就将心中所想的话也说出了口。不仅如此，察觉到许雱心里想的话的时候，沈允居直接将他给痛骂了一顿。
根据某个不知名小厮说的话可以推断出当时的沈允居是这样骂人的，大致意思就是：好你个许雱！！！我好心好意将我沈家最宝贵的孙女准备嫁给你，可你是怎样想的？还找了一大堆所谓的借口不想要娶！！你看看你要是不想娶你就直接跟我说，可是你不说你还找借口！！真是伤心啊，我真的是白白教了你这么多年啊！！
总而言之就是一顿暴骂，骂的许雱到最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沈允居看着许雱那个像鹌鹑一样缩在一旁的人就生气，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明明是觉得他这个学生和瑶姐儿挺般配的，而且他原本以为他和许雱一说这门亲事许雱肯定又惊又喜恨不得马上就答应这门亲事！！可谁知道首先是人家许雱不答应！！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沈允居还是很生气，饭桌上柴氏问他怎么了，他还理直气壮的将他想要将瑶姐儿嫁给许雱但是许雱不愿意一事完完整整的跟柴氏一说。
还没说完柴氏就直接开骂了：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插手我瑶姐儿的亲事？！还敢将她嫁给那个什么书呆子许雱？沈允居，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也幸亏得是许雱给拒绝了这门亲事不然我非得将你这层皮给你扒下来！！
沈允居早就饿了一天还不能用晚膳，只能一边听着柴氏骂他自己一边不停地应答说对对对，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不应该先和柴氏商量就私自想要将瑶姐儿的亲事给定下来。
柴氏直接对着沈允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怒呵道：“那许雱竟然还敢拒绝我家瑶姐儿？？？！！！他还真是雄心豹子胆了，连瑶姐儿都看不上那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子的？！”又回忆起前些天沈允居想要她给沈允居适龄但是还没有成婚的学生们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她就不禁怒火中烧，“还有你那些什么学生想要亲事的——谁跟那许雱一样式的，我就不给谁说亲事，沈允居——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你这个糟老头子！！”
骂完沈允居之后，柴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遍，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不过沈允居自己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他不懂明明刚才柴氏还是不同意将瑶姐儿说给许雱的，甚至柴氏还为许雱拒绝了这门亲事而感到很高兴。可是还没有一刻钟柴氏就有改变主意了，竟然觉得许雱不应该拒绝这门亲事，沈允居直接就疑惑了，他对柴氏说：“明明刚才你还觉得许雱拒绝这门亲事是他聪明，怎么一会儿不过一会儿你就又转变了想法，觉得许雱就不应该拒绝这门亲事。所以——老婆子，你到底是觉得将瑶姐儿许配给许雱好呢？还是说你觉得将瑶姐儿许配给许雱不好呢？你这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柴氏直接就被沈允居这一大段话给绕晕了。
她有转变自己对这门亲事的看法吗？压根就没有。肯定是沈允居刚才没有好好听她自己说的话，要是沈允居好好听了那他现在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柴氏现在都想直接想给沈允居一个大大的巴掌，谁让他不好好听她讲话的。但是柴氏真的没有这样做，她只是又开启了她的长篇大论（至少对于沈允居而言是这样的），她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又同意瑶姐儿和许雱的亲事了，就算现在他们两个人全都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他俩都愿意和对方度过这漫长的一生那我或许会好好考虑一下这门亲事，但是就目前他们两个人对这门亲事的看法我压根就不可能会同意！！！”
提起沈瑶，柴氏心中还有疑惑：“你和瑶姐儿说过了你想要将她和许雱凑到一块了？”要是沈允居敢跟瑶姐儿提这种事情，柴氏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沈允居默了默：“我当然没有直接就跟瑶姐儿说我要给她说亲事了。”
柴氏：“直接？”
沈允居：“......我就是、早上我不是让小厮来青梧院将瑶姐儿叫到书房里去么，那个时候许雱也在书房里，我就颇为隐晦的和瑶姐儿提了提。”
柴氏都快要被沈允居这番话给气笑了，她和沈允居成亲这么多年自认为早就已经摸清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没想到老了老了，这臭老头子竟然天天光想着乱点鸳鸯谱！！！
柴氏这般生气沈允居自然也是能感受出来的，他连忙将自己的椅子往一旁挪了挪，解释道：“不是我非要给瑶姐儿说门亲事的，”说到这里沈允居长长的叹一口气，“你也知道如今我主持新法得罪了一大批世家权贵，不要看我沈家现在是烈火烹油、正得圣心，可是万一有一天圣人他不愿意再继续推行新法了那该如何？到时候总要有人为这新法的失败负责，而我——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柴氏愣住了。
沈允居继续将埋在自己心中很久的话语说出：“我一死，这整个沈家都将会成为朝廷的眼中刺肉中钉，你不要看老大现在也是在边关建功立业，朝廷内外响当当的大将军。人的心思都是会变的，不仅仅是你我，还有圣人，想要我儿一条命不过是圣人的一句话而已。所以，我想要提前将我们家的亲人都给打点好，最起码也要将瑶姐儿的亲事给定下来，她的夫婿可以是任何人，但这个必须能在沈家出事之时能够有能力、有胆量将瑶姐儿护好。我原本是想将瑶姐儿许配给许雱的，我都想好了，到时候真金白银咱们多给点，婚事一结束就让许雱带着瑶姐儿南下去江南，到了那里去找我之前的一位故人，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柴氏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含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在这后宅呆的时间太长了，伴随着沈允居步步高升，她早就已经极少去关注这朝廷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了，也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王管家送过来的邸报了。“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她眼角的那颗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沈允居上前一步慢慢的将柴氏环住，道：“不要把这些事情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我们沈家早些年能够一跃成为京城的新起之秀，凭借的不过也是运气和勇气，现在咱们不过是尽力将手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好罢了......”
柴氏点点头。
又回到刚才两个人交流的话题上去，道：“既然你有心想要为瑶姐儿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而且瑶姐儿过了年也马上就十五及笄了，我也该将她的亲事给找起来了。”
沈允居说：“好，但是咱们得提前和瑶姐儿打个招呼让她也说说喜欢啥样的，不能咱们觉得好但是瑶姐儿不愿意，这不成，还有家世方面不用太好但是也不能太差，就是......”
柴氏听见沈允居这番话只觉得无语，这样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的话不就是白说么，但是柴氏只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知道，总之，我不会再让瑶姐儿看上一个像陈家那般人家家里的孩子，太差劲不知进退。”
沈允居默了默没吭声。
他该怎么样跟柴氏解释一下现在的沈瑶已经不是从前的沈瑶了，现在的沈瑶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包括这些所谓的她不该插手的事情。
罢了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