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蛮可爱的嘛!”金渝啧啧的称赞,很想伸手掐一把那圆润、柔软的脸颊。
可爱?听到这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形容词,韩非错愕的一愣。
他听过不少外人给他的评价──冷漠无情、血腥嗜杀、刀疤怪物、恶心的哑巴、丑八怪⋯⋯
在他的脸被毁容之前,也有人赞美他俊逸不凡、仪表堂堂,但⋯⋯可爱?
先前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金渝与敌人身上,直到金渝的这句话,他才察觉到自身的改变。
身高缩水了,衣服变大了。
现在的他,在对上金渝的目光时,竟然是“仰视”的姿态。
手变小了,习武练剑磨出来的老茧没了,合身的衣服变宽大不少。
“⋯⋯我怎么了?”他纳闷的皱眉。
尽管心底已经有了臆测,他还是隐隐期盼,希望情况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这个⋯⋯”金渝挠了挠脸,“你还是自己看好了。”
她掐了几个手诀,召出一面水镜,让韩非透过镜面查看自己的改变。
头发还是蓝色,眼睛也还是绿色,原本瘦削的脸庞丰腴了不少,一张脸看起来相当稚嫩。
他还是他,只是这个“他”,是少年时期的他。
“返老还童?”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
韩非习惯性的沉着脸,这老成的表情由那张青涩稚嫩的脸作来,实在是相当怪异。
“这样也不错啊!就当作是重生吧!”金渝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重生吗?”韩非低垂双眸,复杂的情绪涌现。
家里遭难的那一年,他也正好是十二岁的年纪。
在他服用丹药强行提升能力时,他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的下来,会跑来这座森林,也只是因为他将父母亲的遗体葬在这里,他想死在双亲的坟前罢了。
没想到⋯⋯
他抬眼看着金渝,心底百感交集。
爹、娘,这一切难道是你们在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有幸遇见这位恩人,重获新生?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元婴期境界,只是筑基中期,然而他先前的境界全是依靠丹药强行提升,根基相当不稳,现在被九转大还丹这么一清,却让他的筑基变得稳固而强大,经脉体质就更不用说了,比他先前的身体还要优异数倍!
有了这些良好的基础,他相信未来他的修炼进展可以更快,境界只会比先前更高!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被对方这么盯着直瞧,金渝感到有些不自在。
没等她反应过来,韩非突然跪在地上,朝她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那强大的力道把土地磕出一个凹洞。
“喂喂!你这是在做什么?”金渝急忙拉住他,不让他继续残害自己。
尽管只有磕了几下头,他的额上却已经青紫一片,还隐隐渗出血来。
“天地明鉴,我韩非在此立誓,恩人的再造之恩,我愿意──”
没等韩非将后续的话说出,金渝就立刻摀住了他的嘴。
“我拒绝!”她急忙朝他大吼:“你少给我来什么『为了报恩以身相许,愿意一辈子当手下』的那一套,我不缺仆人也不缺手下,更不要一个小屁孩以身相许!”
我才不是小屁孩!
活了二十八个年头,现在竟然被人叫成小屁孩?这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韩非想要反驳,但金渝的手却摀得老紧,完全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我救你只是因为想救,与你无关,所以你不用把我当什么恩人,听懂了吗?”金渝神情认真的澄清道。
她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被人惦记一辈子,那实在是太沉重了。
救我只是因为想救,与我无关?这句话让韩非想笑,但进一步细想,却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现在太过弱小,不管是要报恩还是要当她的奴仆都不够资格,想要回报这份恩情,他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届时,他才有跟随在她身边的资格。
“想明白了?”见到对方若有所思的神情,金渝缓缓松开手。
然而,韩非下一个动作,却是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你做什么?”金渝不解的看着他,却也没有抽出袖子。
“跟着你。”
“啊?”
“跟着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为什么?”
“想跟,与你无关。”他拿她先前的话回堵。
“⋯⋯”被对方用自己的话噎了这么一下,金渝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她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正好我没去过『苍曜星』,去参观参观也好!”
金渝是真的没去过苍曜星,也的确是想去逛逛,然而,她的这番说词听在韩非耳里,却又变了一层意思。
像她这样修为高深的大仙,就算没有游遍天下,至少一些有名的修真星球也该去过,苍曜星可是相当有名的高阶修真星球,它的名气就连东马星这里也有不少人知晓,她怎么可能没去过?
念及此,他对她的感激又更深了一层。
金渝并不清楚他的想法,也没注意到韩非现在的神色,要不然她大概会直接回他一记白眼,顺带吐槽他几句。
现在,她正忙着在圣华之戒里找东西。
“找到了!”一枚巴掌大的叶形物体出现在她手上,在她掐了几道手诀后,那物体逐渐放大,漂浮至半空。
那是一艘叶子形状的飞船,船体如碧玉一样透亮,船只的两端高高翘起,船首处漂浮着几个橘黄色发光体,外型跟灯笼有些相似。
“上船吧!”拉着韩非的手,金渝轻轻一蹬,两人就这么飘入船里。
“之前那个人说的城市是在那个方向吧?”金渝指着东方天际。
“嗯。”韩非回应时,目光却望向另一处。
“怎么了?”
“我的爹娘葬在那里。”他指着森林的一角。
“了解。”
金渝善解人意的调转船头,朝他所说的方向驶去。
那是一座相当不起眼的坟墓,小小的一个土坡,上头没有石碑,只有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卉。
抵达后,金渝放下韩非,自己留在灯叶舟上等待,留给韩非与家人倾诉的空间。
韩非跪在坟前,从怀里取出被夺走的秘笈,在双亲坟前烧化,而后便一动也不动的跪着,跪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他的身子仍然没有移动半分。
金渝也不催他,就这么默默的陪着他。
直到太阳再度升起,清晨的薄雾在晨光中蒸散,他这才有了动静。
“我好了。”他嗓音干涩的道。
将韩非接上灯叶舟,金渝丢了一瓶花露给他润喉,而后调转船头,朝东方缓缓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