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多恨自己，对于两人拥有一个孩子的事实，他应该……还是高兴的吧？
毕竟，当初她流产时，他也曾心痛惋惜了好久。
现在突然得知做了父亲，他肯定会激动欣喜的！
顾宴沉寂了好一会儿，视线缓缓落下，看向她，眸底的震惊渐渐变色，从又燃起熊熊怒焰。
“所以——你算准了我一定会原谅你，看在女儿的份上？”
林楚楚骤然缩眉，瞧着他，“我——”
嘴巴半张，她急于解释，可话到嘴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料错了！
虽然，她心底里的确有那么点小心思——拿女儿做最后的筹码。
可当被他一语点破，她还是觉得心虚羞恼。
“不是的，顾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这么想……我如果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大可以在第一次见面，就把女儿带去。”
“哼！”男人冷笑，根本不信，“你难道不是把孩子当做最后筹码？一开始就抛出来，万一我没上钩，你岂不是满盘皆输？”
“……”林楚楚脸上麻木一刺，无言以对。
顾宴把她看得太透了！
同四年前一样，她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昭然若揭。
“无话可说了？”
讥讽到这个份上，林楚
楚颜面全无。
讪讪地，她后退，松开了男人的怀抱。
顾宴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恨又变得复杂了。
她可真是能耐！
怀了身孕，还能一走四年，直到现在才回来！
还期望用女儿来让他回心转意！
所以这四年里，真的只有他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自虐煎熬。
这个女人，手握着女儿，吃定了他。
她觉得她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只要有女儿，他就不可能翻出手掌心，就一定会原谅她，回到他身边。
顾宴站在自己的角度，悟出的结论就是这般。
这要他如何不怒？不痛？不恨？
车厢里安安静静，林楚楚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脑子突突涨疼起来。
诚如他所言，她把最后的筹码也抛出去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收效甚微。
她没办法了，满盘皆输。
沉寂良久，强忍着越来越浓的酒意，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你女儿的存在……也并不是想用女儿拴住你，如果你真那么恨我，连女儿也不能让你心软一分，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些……我不会用女儿绑架你，逼你对我负责之类的……这几年，我一个人照顾她，也养得很好，往后……我照样
可以——”
“林楚楚！”她话没说完，顾宴突然低吼打断，“我在你眼里是有多绝情多混蛋？！你以为我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还会任由她流落在外？！你还说出这种话来！”
“我——”她被男人陡然爆发的怒吼吓到神经一凛，差点咬到舌头。
盯着他愠怒的脸，浑身几欲吞噬一切的怒意，林楚楚也委屈，“可……是你对我冷嘲热讽，我以为——”
“你以为？你从来都自以为，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要离开是她，要回来是她，要分开的是她，要合好的也是她。
如今孩子都几岁了，才带回来告知他一声！
顾宴这一生，谁都拿捏自如，唯独这个女人让他失控抓狂！
林楚楚听着他的指控，深知自己的罪孽，也知他这么恨自己的原因。
是，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顾宴的感受，也没意识到他对自己的爱到底有多深，总是轻易地怀疑他，不信任他，所以才错失四年。
“我……我错了，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顾宴没有理会。
他要的根本不是这句道歉。
没有任何意义。
可他要什么，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
劳斯莱斯停在云锦东方小区外。
林楚楚朝外看了眼，到家了，她得下车。
可，顾宴始终没给个态度，她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问个清楚明白，可他脸色冷厉，整个车厢的空气都被冻结。
她不敢问。
酒意氤氲着大脑，她早就眩晕不堪了，可也不敢对他提出什么要求。
比如——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许是她半晌没有动静，顾宴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凌厉如刀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怎么，卢总不想下车了？”
又是嘲讽羞辱。
林楚楚回过神来，手指摸索着打开车门。
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嘴巴张了张，可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冯源等在车门外，见后座的女人下来，衣衫完整，眼神中透着一股诡异。
难道他想错了？
老板真的一点也……
与醉酒的美女同乘，两人还曾轰轰烈烈爱过，居然一路上都没发生点什么。
老板的身体确定没问题？
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未落定，突然见下车的女人踉跄了下，他连忙一把扶住。
“卢总，您没事吧？”
林楚楚客气地笑了笑，说话都口齿不清，“没事……谢谢。”
坐在车里还觉得没什么，
只是昏昏欲睡，可现在站起来，整个人便摇晃的厉害，天旋地转。
冯源见她的状态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犹豫着还没松开手，便听车厢里传来一声冷喝：“冯源，上车！”
冯源吓得一个激灵，听出老板满腹怒意，不敢忤逆，只好叮嘱：“卢总您站稳，我松手了啊！”
林楚楚原地站着，看着后车门被拍上，男人一丝留恋都没有，心头又丝丝缕缕疼痛起来。
所以，即便搬出女儿，也挽回不了他了——是吗？
黑色豪车扬长而去，很快连尾灯都不剩。
林楚楚怔怔地站着，直到手机响起，将她唤醒。
“喂……姐——”拿出手机，她摇摇晃晃地转身，朝小区里走去。
卢晶然担心地问：“你回来了吗？到哪儿了？”
“刚下车，回、回来了——”
听她说话都大舌头了，卢晶然明白过来：“你喝多了？”
“还，还好吧——有点晕，还算清醒……”
卢晶然不放心，连忙叮嘱：“我下来接你，你小心点。”
挂了电话，林楚楚又走了几步，大概是夜风吹了头，眩晕明显加重，心里也一阵阵反胃。
“呕”地一声，她连忙奔向路边树木，抱着树干吐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