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钻进被窝,下意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顾宴瞧见,皱眉:“怎么了,你很冷?”
女孩儿乱七八糟地点头:“嗯嗯,有点……你这卧室太大了,又在山上,冷飕飕的。”
“……”顾宴无言。
他这卧室的确大,宴墨轩也确实在山上——可房间是恒温的,怎么会冷?
带着疑惑,他又躺下来,想着女孩儿的话,迟疑了几秒,便伸出手去,拉着她朝自己靠近。
“你……你干嘛?”
“你不是说冷?我动不了,你睡过来一些,靠着我会暖和点——”
啊?
林楚楚脑子里一嗡,连忙又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不冷了。”
“是吗?”
“嗯嗯!”
“可是……”顾先生似乎有难言之隐。
“可是什么?”
“可是我觉得……有点冷。”
林楚楚瞪着怀疑的大眼睛,看着他,心说你欺负我喝多了脑子不清楚?
刚才他还说身上暖和的。
顾宴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怀疑,转过头来,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双腿血液循环不流畅,经常夜里都是冰凉的……”
“啊?”林楚楚听他这么说,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之前陪他晒太阳给他按
摩双腿时,看到的那副模样。
他双腿肌肉萎缩很严重,尽管之前通过复健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可那双腿跟别人的正常腿比起来,依然显得羸弱狰狞。
血液循环不畅,当然会肢体冰凉。
她木愣愣地盯着男人瞧了会儿,到底还是心软,磨磨蹭蹭地,朝他挪了过去。
屏住呼吸与他紧紧贴住,她忍着脸红心跳问道:“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他用同样低沉的嗓音回复,然后抬起一手垫在她颈下,让她能靠自己更近一些。
为了最大面积地给他取暖,也为了睡姿舒服,女孩儿僵了会儿,又慢慢地转身,面朝着他侧躺过来。
顾宴只觉得下颌颈侧一热一酥,顿时像电流过境一般,上身不由得哆嗦了下。
若不是牙关及时咬住,喉咙里差点就要发出声音了。
林楚楚贴他很近,感受到了,顿时一惊地抬头:“你还冷?”
以为他是冷得打颤。
问完,没等顾宴回应,她一手揽住男人劲瘦的腰,力道明显又紧了几分。
顾宴无声,昏黄黯淡的光线里,只能越发咬紧牙关,身体都不由得崩起来。
直到,半边身子
都麻木僵硬,不听大脑指挥了。
林楚楚酒意还未完全消散,抱着他之后便又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哪里知道被她紧紧“困住”的男人此时是如何地挣扎、痛苦、难熬。
直到——
额头上窸窸窣窣地被什么东西掠过,喷洒着湿润的热气。
她起初没反应,意识在混沌边缘游离,可渐渐地那股触感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具压迫感。
意识突然清醒,她蓦地抬头,动作很突然,“你干什——唔……”
原本还克制着只是亲吻她额角的男人,来不及反应,她抬头说话的瞬间,薄唇便精准无误地压到了她的唇上。
电光火石间,女孩儿的脑子好像也被电流击中,顿时身子一颤,眼眸瞪到最大。
顾宴闭着眼,没想到她突然抬头,等吻上她的唇,幽深的眼眸才猝然睁开,同样划过惊讶。
两人视线对上,那一瞬,彼此眼里心里便只剩对方,周围一切都远离了——
顾宴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望着女孩儿懵懂震惊的眼眸,有那么一瞬的迟疑彷徨,而后便更加坚定强势地吻了下去。
隆隆有力的心跳声再度清晰地震动着手心,林楚楚觉得自己像一条
被抛上岸的鱼儿,极度缺氧,又无法逃脱这困境,只能被迫无奈地汲取男人给予的氧气……
****
阳光穿透寂寥的树林,留下斑驳的影迹。
一群麻雀在后山的空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清脆欢快的啼鸣声隐约传来。
客厅里,佣人要来打扫,被梅姨连连几个眼神赶出去了,而后走向后山那边,将一群吵人的麻雀也赶走了。
“扑啦啦”一阵,麻雀飞上了枝头,停在那里继续欢快地叫着。
林楚楚皱眉,露在丝被外的肩头印着三两颗红梅,白皙的小脸被乌黑的发遮挡大半,却丝毫不减风情。
梦境很美,她蹲在后山喂麻雀,顾宴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她。
那群机灵的小东西吃饱后就拍拍翅膀飞了,站在树上叽叽喳喳好像在跟她道谢。
她笑着,渐渐地,便觉得头昏脑涨,四肢酸痛……
“唔……”喉间发出痛苦的呜鸣,她翻了个身,一手抬起拂过脸上的发,大概是光线太刺眼,那只手顺势落在额头上,捂着闷疼的脑袋。
顾宴也转醒,只是他翻不了身,便只能扭头看向身边。
林楚楚还没睁眼,大概也没意识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
么。
男人目光幽深沉沉地盯着,带着微微紧张无措,等着她清醒。
窗外的麻雀声还在,林楚楚突然意识到,难道不是做梦?
真有麻雀?
可是她家里怎么会有麻雀呢?
突然,脑子醒悟过来!
手臂倏地拿下,回头!
两人视线对上,顾宴清楚地看到那双懵懂漂亮的眼眸从迷糊到清醒,再到瞳孔放到最大。
盯着他,定住不动!
周遭死一般沉寂,两人连呼吸都微微克制。
他心里的慌在女孩儿持续震惊的沉默中,扩散到极点。
抿唇,暗暗调息,再吞咽,他终于艰难发声:“楚楚……”
林楚楚一怔,眨眨眼,收回视线,脸上的震惊余韵还没消除。
露在被褥外的那双白皙玉臂,慢动作地缓缓缩回被子中,又默默地把被头从里举高,一直捂过头顶。
要死了,她昨晚留宿在宴墨轩!
还跟顾宴睡在一起,而且被子里的她……
顾宴心里越发忐忑……
昨晚,他主动的,趁着人家酒醉,不顾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把人家吃干抹净了。
他得表态。
“楚楚,你说说话……”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面对,他哑着嗓音,再次艰难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