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分钟，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一惊，又掀开被子坐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六点了。
应该是医生来查房。
她心虚，总觉得昨晚跑上去跟顾宴一起睡，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会儿有点献殷勤的意思，赶紧起床过去看看弗兰克的情况。
推开门，只见浩浩荡荡的白大褂把病床都包围了。
林楚楚默默地走进两步，停下，盯着医生们忙碌地做各项检查，记录病历。
凌夫人看到她，走过来。
“阿姨，早上好。”林楚楚赔着笑脸，礼貌地点头招呼。
凌夫人养尊处优习惯了，在医院这种地方自然休息不好。
虽然一身打扮依然精致得体，但那张脸看着明显没有昨天那么光鲜亮丽了，加上白种人很容易长皱纹，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几岁似的。
看到林楚楚神采奕奕，满脸的胶原蛋白，凌夫人感慨了句：“还是你年轻好。”
林楚楚笑着，低声客套地说：“要么，您等会儿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再过来。”
她只是客气下，觉得她当妈的肯定放不下儿子。
谁知，凌夫人倒是接的很自然，“嗯，等会儿看医生怎么说，我让家里司机过来。”
“……”林楚楚愣住。
医生很快检查完，看脸色就知道，情况没有恶化。
“凌夫人，凌少爷一切正常，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天上午应该会醒，您放心吧。”
“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
送走了浩浩荡荡的白大褂们，林楚楚走到病床边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弗兰克，微微皱眉。
也真是能睡……
不过，他这样睡着倒也好，等醒来她就该为难了，不知要怎么面对。
“小语。”
“嗯？”林楚楚闻声回头，“阿姨，怎么了？”
“家里的司机快过来了，我们先回去，等会儿会有人送早餐过来，我下午再来看弗兰克，这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凌夫人俨然已经把林楚楚当做了自家人，一番吩咐很是顺畅，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楚楚能说什么，刚才是她自己提议的。
“啊……这个——”她看了眼病床，又看看凌夫人，嘴巴张了张，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点点头，“好的，我……我尽量照顾好弗兰克。”
“谢谢你。”
她心里苦笑，“阿姨，您客气了。”
凌夫人打着哈欠，带着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的佣人，开门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林楚楚干巴巴地站着，没动。
忽然，身后传
来说话声——
“小语。”
林楚楚吓得一惊，倏地回头，看着睁开眼睛的弗兰克，吃惊不已。
“弗兰克！你醒了！”她快步走到病床边，惊喜地露出笑来。
“那个……阿姨刚刚走，估计才下楼呢，我要么把她叫回来——”估摸着凌夫人还没离开医院，林楚楚第一想到的就是把她叫回来看看儿子，急忙要冲出去。
可弗兰克把她叫住了。
“不用——”
“啊？”林楚楚僵在门口，“你不想见阿姨？”
弗兰克刚醒，体力不支，加上一条腿吊着，人也动不了，只能艰难地转过头来，虚弱地道：“让她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哦……”
林楚楚应了句，又讪讪地走回来。
人醒了，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想着欠下的恩情，她又觉得乌云罩顶。
“能帮我……倒杯水吗？口渴——”弗兰克看着她，低声求助。
“好！你等等！”
林楚楚赶紧转身倒水。
可是，他躺着不能动，这怎么喝呢？
弗兰克见她不知所措，微微扯唇笑了笑，低声道：“把床头摇起来一些……”
“哦！对，我都忘了……”
她放下水杯，走到床尾，握着摇杆把床头慢慢升起一些。
“我
的手……没有力气——”
“我，我喂你吧。”
想着他刚刚苏醒，人还虚弱着，林楚楚自认为应该照顾他。
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放到他嘴边，女孩儿忍着面红耳赤跟尴尬，静静地等他喝完大半杯水。
“怎么样，还口渴不？”
“不用了，谢谢。”
“不客气。”
林楚楚笑着，转身把杯子放回去。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没人说话时，便安静地有点诡异，很是别扭。
林楚楚绞尽脑汁，抬手指了指身后，“那个……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吧，你醒来，肯定还需要注意一……”
“不用，我挺好的。”
“啊，是吗，那就好……”
看出女孩儿浑身局促，弗兰克苍白的脸露出温柔笑意，故意问：“你怎么很紧张似的？是不是昨天吓到了？”
“嗯，有点——”昨晚失眠睡不着，除了因为脑子里琢磨乱七八糟的外，还因为一闭上眼睛，车祸的惊险一幕便又在脑海重现。
后来上去找顾宴，倒是在他怀里格外安定，好像充满了安全感，才能好好睡一觉。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林楚楚摇着头，“我就是吓到了，胳膊跟腿在地上有点擦伤，根本就不碍事的，你伤得
很严重，头、手臂、腿全都受伤了，医生说要好好调养一些日子。”
顺着她的话，弗兰克看向自己，瞧见被吊起一些的右腿，皱了皱眉。
林楚楚怕他多想，连忙又补充：“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不要担心，一定会恢复的。”
“嗯……”弗兰克笑了下，安慰她，“我没担心什么，你没事……就好，我一个大男人，受点苦受点罪不算什么。”
林楚楚低着头，搅着自己的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为了救我伤成这样的，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你怎么这样想呢？当时那种情况，放着一个陌生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林楚楚没吱声。
她不知怎么讲，反正就觉得，她宁愿被撞的是自己。
现在肉体上没受折磨，可心里时时刻刻煎熬着，这种感觉还不如撞一下来的痛快！
“那个肇事司机，没有跑吧？”
“没有……”林楚楚站在床边，像是听老师训话的乖学生，身后有椅子也没坐，“你放心吧，他当时就被警方带走了，肯定要承担责任的。”
“嗯……”弗兰克盯着她，眼神温润含情，突然冷不丁地说，“若不是昨天经历这一幕，我还不能意识到，你对我这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