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捧着剧本先对了一遍台词，戚颜着实有些感到意外，她对明楚的印象一开始就是在后台时候为难自己的工作人员，后来又总是话里有话明里暗里针对傅斯玙。
她一直觉得这人就是个混不吝，只不过是个有背景的混不吝。
直到刚刚这一遍对完了台词，她才发现，这人台词功底居然还不错，从选秀节目出道后又忽然沉寂，那段时间里估计是在演戏方面下过功夫了。
她还没张口发问，明楚自己笑笑先开口说道：“怎么，觉得我的表现出乎你的预料？”
“我……不是……”戚颜被噎住。虽然上次她已经见识过明楚这个人说话有多直接，几乎是毫不避讳的程度，却也没想到这种问题他也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并且脸不红心不跳。
明楚再次张口，将戚颜没说完的话打断，笑道：“我这个人呢，只要是我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是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做到最好。更何况。”
他微微偏头朝着周导的方向扬了下下巴，继续说道：“我的确是空降来的，这点我承认，但是周导可不会因为某些关系、某些利益就毁掉自己的一部戏，除了那些原因，我当然也是有值得被他选择的地方的。我想你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明楚的语气忽然沉下来，脸上一向玩世不恭的表情居然也难得正经起来。
本来自己也还一直因为空降这种事情心里有点不舒服，现在听完明楚这番话，她却也忽然想通了，周围的人千千万万，那么多张嘴的说法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管得住。
但是周导的选择绝不会只因为她是傅斯玙的太太就同意，一定是因为她是有可取之处的，更何况，她自己是可以胜任这个角色的，又何必还要那么在意不相关的陌生人是什么看法呢？
戚颜自己也觉得意外，她竟然被明楚的话安慰到了。
戚颜笑着点点头，也张口直言：“是，不得不承认，你刚刚的表现确实是很不错的。我现在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很有信心了。”
明楚撇撇嘴，故意一脸苦涩的笑容，回应道：“啧啧啧，果不其然，我猜的是没错，之前你是一直都觉得我只会耍嘴皮子，其实肯定不靠谱。”
戚颜没回话，只是耸着肩膀笑。
剧本围读一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才结束，戚颜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左右活动着脖颈，实在有些疲惫。
坐上车之后，她本来是想趁着路上的时间补一会儿觉，所以一上车就已经斜倚到靠背上，抓着外套要往身上盖。
她眼睛还没完全闭上，副驾驶的琪琪捏着手机回过头来喊：“姐，电话。”
手机从下午就一直是静音装在琪琪的背包里，要不是现在响出声来，她自己都要想不起来还有手机这种东西了。
戚颜没动，掀着双唇懒洋洋从嗓子里冒出一句：“谁啊？”
琪琪声音压低，答道：“傅……傅老师……”
戚颜这时才睁眼看过去，傅斯玙和她有时差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琪琪又歪着身子将手机往前递了递，接着说：“下午的时候傅老师就给你发过好几条微信，电话也打过两个，我本来一上车就想和你说的，看你困了就想着干脆到家再说，我也没想到他这个时间还会打过来。”
小姑娘也只是个小助理，拿钱办事，为难她做什么？
戚颜呼了口气，还是坐直身子结果电话，盯着屏幕上的傅斯玙三个字沉了口气才终于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低声张口说道：“喂？”
傅斯玙的声音也很沉，喉咙里冒出来都是难掩的疲惫：“今天很忙吗，怎么一直也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你。”
说到担心那两个字的时候，傅斯玙的声音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戚颜困意浓，听得不算很真切，心口却也还是因为这句话跟着颤了颤。
她声音依旧平淡，但说的话却没再像之前一样那么刺人：“嗯，白天一直在进行剧本围读，现在刚刚结束，在回家的路上。”
傅斯玙：“嗯，忙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记得把门锁好。”
“哦……”这种亲昵的叮嘱实在有些久违，戚颜不太习惯，愣了愣才接话，“我知道，你……你那边应该也很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哪个管我。”
傅斯玙轻声笑了笑，笑意顺着听筒蔓延，温柔缱绻，他接着说：“阿颜，我们现在夫妻，我不管多忙，关心你都是应该的。”
戚颜不知为什么忽然结巴起来：“我知……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到家就休息了。”
傅斯玙应了一声“嗯”，本来已经要挂断电话。
这时，戚颜忽然又急匆匆喊了一句：“你等等。”
傅斯玙语速放缓，仍是很有耐心的一句：“嗯。”
戚颜轻咳两声，试图依次掩饰自己此刻的不自然，说话声音却不由小了很多：“我是想说，后天我就会进组，前一个月的通告都在临时，家里我会锁好的，还有就是，拍摄时间不一定，但是我的手机密码琪琪知道，之后如果我没空会让她代替我回复信息。”
这番话让傅斯玙感到惊喜，就连原本还满是疲惫的语调此刻也忽然轻快不少，他笑笑，回应道：“我记住啦，我尽量不在工作时间打扰你。我如果结束工作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戚颜点点头，应了一声“嗯”，傅斯玙这时又说了句：“阿颜，晚安，好好睡一觉。”
她没再回应，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往口袋里一塞，整个人重新挪着靠回了椅背上。
双眼此刻虽然依然紧闭着，却再没了一丝睡意。
刚刚短暂和谐的语气通电话时，她甚至有过一丝侥幸，是不是以后她和傅斯玙其实也是可以就这么相处下去的。
她可以问傅斯玙在忙什么，自己也可以主动和他说自己在做什么，毕竟现在她是傅斯玙的合法妻子。
可是合法就真的合理吗？她真的能就行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