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一声令下,两人“驾!”的一声,纷纷双脚用力,夹马而行。
只见两匹马像疾风一样窜出去,如绿地上切出两条白色闪电。
小金豆领先几步,专心致志,躬身伏在马上。再奔一段路,余光感觉到白明枫追了上来。果然,不出片刻,白明枫已经超过自己,并且稳稳地坐于马上。马跑得太快,只见白明枫髻后的长发随风飘扬,跟身上的长袍一起随风舒展,这公子的临风之姿竟皎如玉树。
小金豆一时看呆了,不知是因为座下白马奔腾还是因为突然注意到白明枫这么好看,她竟有些失神,心砰砰砰地跳起来。
白明枫专心赛马,就在这时,马前突然出现一个急坡向下切去。
刚刚两人向牛群看去时,都以为这里是一个平地。原来只是因为绿草浓密,掩盖住这个下坡。这下坡深陡,牛群就在对面的坡上。
白明枫斜向后扭头,冲着小金豆喊了一句:“前面有坡,小心!”
小金豆这才收回心神在赛马上,喊道:“你保护好自己!”嘴上抹过一丝笑容,心想:“本姑娘可不需要你提醒!”
就在这时,坡下蹿出一个小孩,显然是被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吓到了,正毫无方向地乱跑,嘴里哭喊着:“娘!娘!”
这一哭喊不要紧,孩子的哭喊和雨点般砸下来的马蹄声惊动了两头牛中的一匹。谁也没想到其中一头公牛本来就是容易暴躁的性子,竟突然两眼通红,弓起后背,向下压着脑袋,蓄势待发,孩子有危险!
白明枫喊了一句:“糟了!”来不及再想赛跑,紧勒马缰,稍稍偏转马头,往小孩的方向奔去。
按照白明枫的计划,以他的马速,必然能够在公牛之前到达小孩旁边,自己只要伸手拉住小孩,就能稳稳地把孩子抱上马背,孩子也就得救了。
可是出人意料,就在白明枫快要接近孩子时,那孩子已经吓呆了,浑身僵硬,站着不动,嘴上还在嗫嚅着:“娘......娘......”突然,孩子身后的斜坡拐弯处,一个妇人蹿出来,一手抱住孩子就要跑,眼见来不及了,白马和公牛都向自己母子的方向过来,宛如两只离弦之箭,自己此刻转身肯定来不及。
妇人把孩子完全护在怀里,低着头,等待被白马或公牛冲撞的一刻。
公牛此刻已经彻底疯狂,眼见着会早于白马撞上母子,只听砰的一声,原来白明枫已经稍稍偏转马头,那马是他学骑射时就收了的,很懂他的心思,此刻也明白了白明枫心中所想,抱着必死的决心扭头就往公牛身上撞去。
“啊!”的一声,母子二人和远处的小金豆齐声叫出来,只见白马已经撞出去,那公牛“哞哞”地粗声叫着,被白马顺势带倒。白明枫在相撞前一刻跳下马背,但到底晚了一步,跟白马一起压在公牛身上。
此时远处的农舍里已经有三个农民跑过来,冲着受惊的母子喊道:“二药妈,二药,你们没事吧?”
又有人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快,快救救这位公子!”
此刻小金豆已经奔驰过来,翻身下马,如一片树叶。
只见白明枫紧闭着双眼,抿着嘴唇,脸上煞白。再仔细看,他的又小腿上,束脚处渗出殷红的血流,已经染红了半条裤子。
小金豆心里害怕,嘴唇颤抖,手上却熟稔地完成抢救动作。
只见她把白明枫拖出来,放在山坡上,转身对那妇人道:“二药妈,你家里有没有干净的水、布料和剪刀?”
二药妈急急地往家去了。
农民已经把发疯的牛制住并牵走了。
等不及剪刀了,小金豆用牙齿咬开白明枫束腿的绳子,又撕开他的裤腿,小腿肚外侧有个杏子大的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流血。这血窟窿很明显是刚才那疯牛角扎出来的。
小金豆忽然觉得心里刺痛。
二药妈把小金豆要的东西拿来了,小金豆皱皱眉,这布料灰不溜秋的,看起来很脏。小金豆从自己的衣角扯下一块布料来,用水把白明枫的伤口洗净,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瓶,把药粉洒在血窟窿里,那血立刻就慢慢凝固了。
简单包扎伤口后,小金豆这才注意到有一道温柔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
正是白明枫。
此刻白明枫大概是刚刚从刚才撞马事件中缓过神来,他似乎对腿上的痛毫无知觉,只觉得阳光下专心替自己包扎的小金豆格外好看。
由于他蜷着身子,两人靠得特别近。从白明枫的角度,能够看到小金豆的侧脸,她娇嫩的皮肤泛着细细的汗珠,眼帘因长而卷翘的睫毛更显得深邃,让人不禁想走近那眼帘一探究竟。
她的眼角流露出担忧来,使白明枫觉得心里一暖,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擦了一下她浓密的头发间留下来的汗水。
小金豆感受到这一下触摸,本能地往后缩一下身子,但又拗不过心里的疼,嗔怪道:“你怎么不小心点,看,伤得多重......”
白明枫听出这话里的心疼,心里竟有些得意,道:“是啊,伤得好重,好疼,我没法走路了......”
小金豆听他这么说,纳闷道:“怎么会呢?我撒的这瞬息散,立刻就不会疼的。”
“你帮我揉揉伤口旁边,或许就不疼了。”白明枫故意让语气听起来非常虚弱。
“真的吗?”小金豆听了,果然极其温柔地帮她揉起小腿。
白明枫闭上眼享受着,脸上不自觉地泛起得意的笑容。
这笑容可没有逃过小金豆的眼睛,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本来嘛,这瞬息散青梅会一直使用,从没听说过撒下去没有效果的。她一生气,手上用力。
“哎呦!”白明枫吃痛,叫出声来,正对上小金豆愠怒的目光,知道自己被戳穿了,正欲继续撒娇,只听旁边的二药妈问道:“这位公子没事了吧?”
两人立刻换上正经的表情。
白明枫要搭着小金豆的臂膀站起来,小金豆哪里理他?自顾自站起来,白明枫自讨没趣,只好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了。
“没事了,你们母子二人也没事吧?”
那妇人脸上挂着泪,揽过那个叫二药的小孩子,躬身给白明枫施礼,道:“方才多亏了公子,不然我们母子二人两条命就丢了一条半。”
小金豆赶紧弯腰扶起二药妈,道:“他没事,皮糙肉厚的没有大碍。”
那孩子把脸埋在母亲怀里,看来是刚才吓得不轻,还没从这惊吓中缓过神来。
二药妈道:“公子和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前面我家破房子里喝一杯水,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