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起身施了一礼,道:“今天我家夫人略备薄礼,还请白老太爷、白夫人和白二爷笑纳。”
“哦?快请!”白国安眼睛一亮。
说着,九儿向一直与众人保持距离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疾步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身后跟着两名男子,只见两名男子手提四只雕花木箱,放在主厅空地上。
九儿名丫鬟打开木箱,瞬间,众人觉得房间似乎亮了许多。那箱子里装着共十六匹料子,精美的花纹倒在其次,关键是每匹布发散出不同的光泽。使得木箱内如装着炫目的水流。
九儿拿出三匹布料,分别递给白国安、白夫人和白二爷,白明枫也抢着拿起一匹。四人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料子。白国安啧啧称赞,白夫人面带微笑,非常喜欢,白明枫更是欢喜,不住地对他娘道:“娘,你看这里,再看看这里。”又跑到白老太爷面前,道:“爷爷,您觉得如何?”
只有白长森,抚摸了手中的布匹之后,点了点头,就将那布匹放下了。
白国安仔细检查了每一匹料子之后,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想必这就是梨花锦和垂丝海棠吧?梨花锦如梨花般冰清玉洁,娇柔可人,而这垂丝海棠,果然细腻,纹理分明,丝丝入扣。”
何夫人谦逊地点点头,道:“老太爷不愧是资深布商,一眼便道出了这两种料子的特征。晚辈佩服。”
白国安对这样的评价十分受用,道:“这两种料子确实在金丝缎之上,况且金丝缎我白家特供多年,如今宫中早已不觉得新鲜了。”
何夫人回道:“老太爷谦虚了,金丝缎的贵气不是旁人能比的。”
白国安却捻髯摇头道:“居安思危,看来我们白家布庄应该有点危机意识了。何老板带来的两样料子,恕老朽眼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质地和织法,不知何老板是在哪里发现这样的好料的?”
何夫人摇摇头道:“不是什么珍奇的好料,只是我家中织娘闲来无事,随意尝试新法,误打误撞就织成了。没想到能得到京中女子的欢迎。”
白国安见何夫人如此谦虚,眼珠子转了转,发出精明的光芒,说道:“不知何老板是否愿意往宫中供些货呢?”
一般的商家,根本没有资格踏进宫中特供的门槛,大藤皇宫的供料,近几年来一向是白家布庄独揽,所以布花商事若有这样的机会,必然会抓紧不放。
岂料,何夫人却说:“往宫中供货并非只是供货这么简单,其中礼节、料子的制式,来往手续,我们布花商事毫无经验,也并未想过做这么大的生意。做了反而容易惹祸上身,如果老太爷不弃,我们布花商事愿意为白家布庄供货,价格自是最低的。”
白老太爷微微一怔,道:“没想到何老板竟有这样的气度。”说着,白国安想抓经基机遇,便指着白长森道:“想必何老板已经听说我们白家布庄现在是我二儿子长森在主事,不如合作事宜就由他跟贵店接洽如何?”
何忧道:“区区小事,怎么能劳动白二爷呢?让掌柜的去办就好。”
宫中已经跟白家提过,希望白家能想办法提供梨花锦和垂丝海棠,这自然是宫中跟白家布庄的情分。如果白家供不上,迟早这桩生意要落到布花商事头上,这对于京中大大小小的绸缎庄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机会,而今日白国安就这么轻松地跟布花商事何老板谈成了合作。
如果宫中真的把特供权从白家手里收回,对白家布庄的生意将是个致命的打击。毕竟,宫中特供的商铺不管到哪里都是信誉保障。
而这位何老板轻描淡写,似乎完全不在意这桩生意,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机会重新让给了白家布庄,这不得不令白国安刮目相看。
白国安向身边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给他满斟一杯。
白国安举杯敬何夫人,何夫人亦没有推辞,举起袖子掩面,一仰脖便把酒喝了。
白国安赞叹道:“这位何老板颇有气概。”
白国安还要继续说什么,白明枫在一旁撒娇道:“哎呀爷爷,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本来是要感谢我的救命恩人,您看您一直在谈生意,真扫兴。”
一旁的白夫人悄悄瞥了白明枫一眼,意思是不得当着客人的面这么无礼。白明枫却假装没看见,撅着嘴巴,表明他非常不高兴,今天的主角应该是他和小金豆才对啊。
白国安看出了孙子的心思,宠溺地捏了捏孙子的小脸,又看向小金豆,道:“这位就是救了我家孙子的小金豆吧?今年几岁了?”
小金豆在白老太爷面前收敛了很多,略有些羞涩,道:“回白爷爷的话,小金豆今年十五岁了。”
“哦!”白老爷手捻须髯,点点头,又道:“十五岁就有这般功夫?早上我这孙子向我描述了昨日场景,说小金豆一手一个大汉,像扔面口袋一样把他们扔出人群,是真的吗?”
“是白公子夸张了,当时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几个家丁也在,大家一起上去帮忙而已。”小金豆谦虚道。
“不管怎样,看来都是小金豆武功了得,远在我这孙子之上啊!”
这话要是说别人,白明枫肯定不乐意,但现在爷爷是在夸小金豆,白明枫却是一百个同意,好像能被小金豆救了,心里很得意似的。
白国安偷偷看着白明枫的脸色,替孙子高兴,但想到儿子白长林,又不免有些忧心。
这时,白夫人道:“何夫人,我看你这外甥女不仅武功了得,看气质也是古灵精怪,十分讨人喜欢。”
“白夫人过奖了,这孩子我从小任性,我不舍得管她,就养出了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白夫人道:“想必小金豆是多才多艺,颇有才学的女子吧?”
何夫人刚想谦虚,只听白明枫道:“娘,刚刚在院子里我已经跟小金豆聊过,她果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胡说,你怎么害我?我什么时候说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我只不过说我会弹一些古琴罢了。”小金豆急红了脸。
“哦?小金豆姑娘会弹奏古琴吗?那可是极磨性子的乐器。”白国安似有些不信。
白夫人忙道:“既如此,不知我们今日能否有幸听小金豆演奏一曲呢?”
说着,不等小金豆谦虚,转脸跟灵儿道:“去把我那把蕉下琴拿出来。”
小金豆偷眼翘着何忧,之间何忧微闭着眼睛,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