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提着垃圾桶回来跟赵勇邀功请赏。
“我把垃圾桶给洗了,可干净了。”
“哟!漆都洗掉了费了厕所不少水吧?”老王头取笑他。
“没多少。”陈平仔仔细细的给垃圾桶套上塑料袋。
“诶,平子昨天你见那姑娘怎么样?成了吗?”老王头关心的打探着,赵勇表面上风轻云淡,手上的砍骨头的刀都放轻了不少。
说到昨天的相亲,陈平整个人被电了一下,
“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看上没看上一句话,还是人家没看上你!”老王头急了。
陈平摸着后脑勺看看老王头又看看赵勇一脸傻笑。
昨天跟他相亲的女孩子叫草莓,在县医院当护士今年二十二了。两人约好在上午九点河边见面,陈平抱着糖握着一朵玫瑰花等了她两个小时,等得玫瑰花都焉成了一坨,跟发黑的血似的。
烈日灼心他穿的又多,白西服湿了大半,头上跟下雨似的。手腕上的表看了多少次他已经不记得了,热得他想脱光了下河洗澡。
心里直骂娘,打算再等半个小时就不等了。
河边有小商铺,有吊桥,还有大片的绿草滩,春夏之交会有很多人会慕名而来烧烤游泳。河两岸绿柳成荫,风一吹柳絮满天飞舞。河边也成了情侣的约会圣地。
陈平找了处阴凉的地儿蹲着,外套搭在肩膀上。头发乱糟糟的,臭着一张脸,嘴里碎碎念。
正骂着,一个白裙子的女生走了过来。试探问着:“你是陈平吗?”
“对啊,你是张婶说的是草莓?”陈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对不起啊医院里有事耽搁了,我请你吃顿饭吧,聊表歉意。”草莓真心实意的想要弥补。双手合十一个劲地跟他说抱歉。
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平也不好意思再臭着脸。
“这是给你的糖。”
“哦……谢谢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不好意思啊。”草莓羞涩的接下了大白兔奶糖,把风吹乱的头发撩到了耳朵根后面。
陈平的心跟着撩了一下,她笑起来像邓丽君。脸上有麻子但是很可爱,微微喘气脸红红的。这么一看还倒真像个小草莓。五官小巧玲珑,说她是初中生他都信。身上有一股淡淡地消毒水的味。
两人吃饭比较拘束,碗撞上发出声音都要说声抱歉。
一向话多的陈平,今天也跟吃了哑药似的,半天都没一句话。人家姑娘问一句,他就说一句,俩人就跟查户口似的来往问着。
问到做什么的时候,陈平抓着大腿犹豫了一下。“屠户,嗯,就是杀猪卖肉的。”说完不自在的看了一下她的反应。
草莓哦了一声。陈平以为她瞧不上他是个杀猪的,心里凉了大半。
人家瞧不上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就是个杀猪的。她在县里工作,他连脚趾头都比不上。越想越自卑,跟他兜里的那朵玫瑰花似的上不了台面。
吃完饭后,陈平绅士的把她送回了医院,客车上他一直琢磨着要不要开口约她下一次。
可草莓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就是不看他,闻着风带来的消毒水味,他第一次觉得这味道还挺好闻。
草莓跟他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忽远忽近的距离,不冷不热的聊天,既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反而还会觉得她大方得体。 让他这个掌舵人一时间失了方向。
但他今天的失态恰恰也证明了他喜欢这个女孩子的。要不然也不会顶着大太阳等了她两个小时。
车要到站了草莓提着大白兔奶糖对陈平说“谢谢你的糖。”
陈平挠了挠头:“不用,你不是也请我吃饭吗?”
“医院快到了哈”陈平左摇右摆。再不说可真就没机会了。
“嗯……”
“那咱们下次还约吗?”这话在他心里打了无数遍的稿,潜在意思你对我这人感兴趣不。不用问的那么直白让两个人都很尴尬。
“先看吧,医院挺忙的。”草莓出乎意料,那就说明他还有机会。
“好好好,我随时都有时间,这是我的号码。”眼看车快要到站了陈平手忙脚乱的给她留了号码。可是他的字很丑,以前赵勇说他,他觉得没有什么,可现在人家姑娘一句话不说。光是看着他都想钻车底了。就恨当年的自己没好好练字。
扭扭捏捏的写完满手都是汗。
车停了,又走了,陈平眼巴巴地扒着车窗看她,司机跟他作对似的开的很快,灰蒙蒙的尘土追着车屁股,陈平睁大了眼睛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
当天晚上,他老娘问他怎么样了?成没成?他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他老娘了解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成了。
欢欢喜喜地去掏她的小柜子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底。说不定来年两人就结婚,再一年就要给她添大孙子了哪哪都需要钱,她得先备上,要是不够就压着儿子多挣点。
当晚陈平失眠,闭上眼睛都是小护士。
他想看看她穿护士服的样子,没看过就自己想。这一想就是一晚上,别人熬一夜,不死也就剩半条命。他倒好跟吃了仙丹似的,精神头十足。五点不到就起到床,又是烧水,又是劈柴。吵得他老娘睡不好觉,骂他大半夜的不睡觉板什么命。
他悻悻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
反常的举动一直这么延续着。除了赵勇,其他人人都多少有点不适应。
“还问什么他这个样子肯定是看上了。”赵勇看穿一切。毕竟他也是个过来人。陈平半天不说话,老王头急得想拿扇子戳他。
“龟儿子就一个小姑娘,至于吗?”老王头嫌弃他没出息。
“她叫草莓,至于就至于你这老家伙懂什么。”陈平八字没一撇护着犊子。
“嗯,我这个老家伙是不懂,提醒你一句,我看新闻有个男的出轨,他老婆是护士,知道他出轨后拿着五个大的针管把他血给抽干了做成了干尸,你可要小心了!”老王头说得神神叨叨的。
“你从哪看的新闻我咋没看过,你别见不得我好瞎编胡诌的来诓我。”陈平听着他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喜剧片变恐怖片,咋这么渗人呢。
“哎呀你这龟儿子好心当成驴肝肺。”老王头咋咋呼呼。
“狗屁的好心,我看你是虾仁猪心,一肚子坏水。”
陈平不怕他反正俩人在菜市场大大小小吵了无数次。
什么尊老爱幼在他俩这根本不存在。
赵勇本想拦一拦有很多人都往这看了,影响也不好。老王头拍了拍大腿:“哎,勇子他总算正常了还是这样舒服点啊,你刚才那样子,我俩都不太习惯。你个龟儿子肚里墨水都没几滴,还跟我这儿装文明人。”
“谁没事吃墨水啊!我看你是老的昏头了。少吃点豆腐,多吃点猪脑补补。”陈平嘴巴一如既往的毒。
赵勇对他们两个人都无语了,还是卖肉吧。
“你们刚才说什么干尸,什么心的怎么个回事儿啊?跟我也说说。”冯路两手提着沉甸甸的菜大汗淋漓。
“呦呦呦,这不是咱们烟老板吗?您的大驾光临使小店蓬荜生辉呀。您随便挑,随便选我给你友情价。”陈平嬉皮笑脸的迎上前。王老头子被他晾在一边。
冯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知道陈平肚子里没憋好屁。以前没见他老婆荷花之前,陈平对他还算客客气气,混熟了之后直接是没脸皮没皮。
一开始陈平实在想不通像冯路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赵勇这种闷声不吭气儿的人有来往。
后来才知道他俩住对门。
冯路烟厂养了十几个工人,刚好两人是卖猪肉的,采购猪肉就直接从他们俩这拿。
几人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上了。
冯路是个好老板不压榨劳动力,人好说话,发工资从不拖,员工待遇更是好得没话说,顿顿有肉。
但在上个月的晚上陈平发现更加不得了的事,对这位说一不二的大老板彻底崩盘了。
那晚陈平提了半只羊腿去赵勇那,想着做个羊肉火锅好好喝一壶。最近两人累的不行,好好犒劳一下。
隔壁的冯路闻到了味儿不请自来。
一开始相互还挺客气的,几杯酒一下肚,两人脸都红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相见恨晚,激动说话的声都大了不少。
赵勇酒量不行,只喝了一小点,陪两人尽个兴。
隔壁的荷花睡个下午觉醒来找不到人,正要打电话问问。对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挂了电话拉开了门竖着耳朵听赵勇家里的动静。
听到了再喝一杯,笃定冯路就在里面。
上去就是砰砰敲门,震得的楼道都晃了几下,说是敲门也不太像,砸门更确切一些。
冯路听着声手里碗抖了一下,撒了不少的酒。
赵勇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是谁,看了一眼冯路。
眼神里尽是你好自为之吧。
陈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啊?谁来了呀?一起喝!”
赵勇开了门,荷花看都没看他风风火火的创了进去。赵勇心疼的看着门。那么小的个子,力气怎么那么大,硬是把铁门敲出了一个窝。
冯路还端着酒腿软的站不起来,荷花叉着腰刮了他一眼。冯路吓得手里的碗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敢背着我喝酒,活腻了是吧!你胃病才好多久,你想害我守寡是吧?”一个一米五小个子女人愣是镇得三个男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嘿嘿这是我老婆,叫荷花。”冯路干巴巴的笑着。心里捏了一把汗今天怕是又要睡大街了。
“哦哦哦,嫂子吃饭了吗?”陈平想缓和一下气氛。
荷花冲他笑笑,只是这笑吧看得他后背发凉。
“不用了,气都气饱了,冯路我先带走了,你们接着吃。”荷花提起冯路扯着他往外走。
夫妻俩磕磕碰碰撞的椅子盘子摔了一地。
陈平还来不及感叹他的酒友没了,隔壁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
陈平听着酒醒了不少,吃着花生米靠在门口听两夫妻吵架。这种大戏他老爹不在后就没看到过了,想想还挺怀念的。
赵勇收拾完残局,对面门的动静还没停歇。
“要劝劝吗勇哥。”
“你不想老陈家绝了后你就去吧。”赵勇习以为常了。从他搬来对门就没哪天清净过。
“那我还是不去了。”劝架是假的他想看热闹才是真的。
正要关门,对门开了鼻青脸肿的冯路被丢了出来,不等几人有反应,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当晚赵勇收留了他,陈平笑了他一晚上。
后来每次见到他,陈平总是嘴贱的提起这事。
“行了啊,你还好意思笑我,我至少老婆,你连老婆都没有,给我来两斤排骨!”冯路受不了他这欠打的样。
“好的烟老板多吃排骨抗揍,谁说我没老婆了,我快了而且人家可温柔了。”陈平得意的很。
冯路冷笑一声:“感情是还没到手,那你嘚瑟个屁啊。”
“勇哥比我大两岁,人家都不慌,我慌什么?再说了,追上那是迟早的事儿。”陈平信心满满。
“可人家勇子早以已经温香软玉了哟!卖你的猪肉吧老光棍儿”冯路戏虐瞥了他一眼提着肉走了。此战告捷大快人心啊!
能噎陈平那小子一回可真不容易啊!
赵勇没太在意两人拌嘴,听到冯路说温香软玉的时候脑子里涌入了昨晚香艳的画面。
小家伙确实很软,而且还很甜。
“勇哥他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你已经温香软玉了?软玉是个什么东西啊?枕头吗?”陈平吃了少读书的亏。
“我看你像个枕头。”赵勇斜着眼怼他。
陈平不依不饶刨根问底:“我这不是不懂就问嘛?好学啊!”
赵勇懒得搭理他忙着手里的活。
他去问老王头,老王头更是不待见他,刚才他小子嚣张的样子老王头还记着仇。
故意撇开他“哎勇子暄崽那孩子怎么样了,闹没闹呀,听不听你话?”
“勇哥那哪是看孩子啊,他简直就是奶孩子!对那小崽子都比对我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偏心的要死!”陈平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通。
“你什么玩意儿啊?凭什么对你好呀,凭你不要脸吗?凭你懒吗?就你那个熊样!狗看了都直摇头”王老头嫌弃的直摇头。
“诶老家伙,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你才老家伙,我说的就是你,我再说几遍都是那样,你个小辣鸡!”
两人噼里啪啦吵个不停,谁也不让着谁,比菜市场还闹。
赵勇状况外出,还在想着陈平说的奶孩子,他没奶别人,但把别人奶给……
喉咙一阵发痒,咳了几声。
“勇哥你怎么了?感冒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陈平一脸关心。
“呵呵,我看他没病,是你有病,想去看你那小草莓就去呗还瞎找理由,你把你自己弄病了不就行了吗,勇子那体格你这小弱鸡能比的吗?随随便便就生病。”王老头毫不留情解的拆穿了他的小心思。
“我哪弱了,我这宫二头肌比你脑门子都大!”陈平举着胳膊就差招摇过市了。
“咦咦咦,就你那二两肉还好意思拿出来,我都替你的臊得慌。”
他俩吵的厉害,赵勇听得耳朵都麻了。
到了午饭才算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