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最近腹部隐隐作痛,搬点重东西要缓一会。她没当回事,人上了年纪老了,总会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她今年古稀了,半截入土。死,是早晚的事,人老了什么事都看得很开。死她不怕,只是宝贝外孙放心不下。儿媳容不下他,当他是负担累赘。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想强求他们。
李香兰素来把梁靖暄当宝贝,舍不得让他干活。这两天,她有意无意地教梁靖暄做饭菜,收拾家务,银行取钱。怎么交电费,煤气罐没气了给谁打电话。她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怕撒手人寰后,梁靖暄有人欺负没人疼。愁着愁着头发又花白了不少。
炒个菜,心神不宁,拎着锅铲发呆。锅里的菜滋啦滋啦响,一会儿一股焦味铺天盖地地袭来,“哎呀!”一声手忙脚乱的关了火。掀开锅盖菜糊了,黑乎乎的粘在了锅上。只能重做,还得再洗一次锅,给锅掺了水,等着泡一会儿。
墙壁上的挂钟指到了十二点五十八分,梁靖暄三十出去的,菜市场从这过去也就两条街,来回最多不过十分钟。按道理来说早该回来了,用围裙擦了擦手上沾的水,打算出门去看看。
梁靖暄出菜市场,过了个拐角巷,被拦住了。是一群拉帮结派的高中生不学好,老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呦!这不是傻子吗?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们玩儿了。”说话是高个的叫杨松,梁靖暄刚来镇上的时候,待在家里哪也不去,老太太怕他闷坏了,同龄的孩子来买零食,总要介绍着两人说几句话,让他多少交个朋友。杨松就是其中一,一开始确实玩的挺不错,只是他们“玩”地方式是梁靖暄接受不了。
在公路上放钉子,搬大石头挡住来往的车,用石头砸人家的玻璃,在树林里挖洞害不少人摔了进去。这群无法无天小坏蛋不以为然,逮住小一点的孩子,抢他的零花钱还恐吓他,不能告诉家长。按道理来说,杨松是不可能会和梁靖暄玩。李香兰为了撮合两人,还给了很多零食给杨松,有一次老太太不在,杨松趁机偷拿两条烟。老太太一开始没发现,可货越来越对不上,她才开始发现不对劲。有一次打麻将回来,隔壁的独眼把她拉到一边说:“今天杨松那小娃过来找暄崽耍,暄崽上厕所的时候我看见他偷偷在橱窗里拿了一条烟,塞进肚子里,一溜烟的跑了。这娃子没人管本来就歪了,你别让暄崽跟他玩了,带坏了就完了,树小的时候长歪了还能扭过来,树大了长歪了怎么扭。”
李香兰早就有所耳闻,但想着有人跟暄崽玩没放心上。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她是万万不会再让梁靖暄跟他玩一块了。
李香兰当晚就很严肃的跟梁靖暄轩说了这件事儿,梁靖暄本来就不喜欢跟他一起玩,杨松爱占小便宜,人很自私,总是欺负弱小,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他还恬不知耻的自封为大侠。开始杨松对他的态度还算好,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恶劣,小卖部的便宜他占了不少,每次一来就自顾自的拿起雪糕,辣条吃的满嘴流油打起嗝才满意。现在还偷外婆的烟,梁靖暄更不喜欢他了,打算以后不理他。
后面只要杨松一来,梁靖暄就不管他,也不让他拿小卖部的东西。杨松再怎么蠢也猜到祖孙俩大概是知道了他做的事儿,不待见他了。
他厚着脸皮的指责祖孙俩过河拆桥,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他是不敢把老太太怎么样,明里暗里的想找梁靖暄茬子教训他一顿。但这家伙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一直窝在那小卖部,他找不着机会下手,黄天不负有心人,今天可算是给他逮着了。
杨松说着就要去抢梁靖暄手上的肉,他很久没吃荤了,打算抢了他的肉打打牙祭。梁靖暄甩开他的手,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巷子,走另一条路。杨松的泥腿子很快就追上,抢过他的肉。将他推到了墙角里。梁靖暄身子骨小,个头本就矮他们一截,小鸡仔似的弱的不行。忘记了呼救只会朝他们瞪眼,一次次的想挣脱。杨松掐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将他固定住,动弹不得“听他们说傻子是没有痛觉得,咱们一个扇他一巴掌,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疼。”说罢杨松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啪!”一声,梁靖暄的脸立马肉眼可见的红了,疼的嘴角直抽,眼泪直冒。他挣扎的更加厉害了。杨杨咬着牙恨恨道:“上次淹不死你,这一次我到要看看还有谁来救!你他M的高傲个什么劲儿?老子最讨厌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子一定要把你拖进泥里,让你常常臭泥的味道!M的你们干什么吃的傻了吗,给我打死他啊!”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黑影从后面穿了上来,一脚把杨松踢倒在地。杨松晃晃悠悠被小弟扶起起来看清楚踹他的人后破口大骂:“M的臭杀猪的,你瞎管什么闲事儿,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说罢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把小刀狐假虎威。赵勇拉起梁靖暄擦了擦他脸上的泪轻声哄他:“别怕。”把他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男人挺拔的肩背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守着他。“他M装什么英雄,小爷,我今天要你见血!”杨松气急败坏握着刀朝男人捅去。还未接近男人便被男人一脚踢倒在地。赵勇早些年跟着老宋走南闯北,学了些拳脚功夫傍身,对付痞子泼皮绰绰有余。杨松的小弟被震慑住了,不敢贸然上前,“上啊,你们怂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一个!”杨松愤愤的怂恿着。没眼力见的上前,赵勇轻松掰着他的手臂往外扣,骨肉咔嚓一声狗腿子如杀猪一般大叫!男人强烈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更没人敢上前了!有几个怕死的早以落荒而逃。杨松恨死了!捂着肚子仍是不死心握着刀胡乱砍向男人!赵勇踢掉了他手上的刀,顺势把他摔在地上。
居高临下的脚踩着他脖子,如碾死蚂蚁一般,稍稍用力杨松痛的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你刚刚用哪只手打了他!左手还是右手?”
杨松咬着牙不说话,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不说是吧!”赵勇不再客气,动心他尖尖上的人,找死!
赵勇抬起脚重重的踩在了手腕处“啊!”杨松一声惨叫,还没反应过来,赵勇换了另一边踩!不光踩还用力踹了两下,杨松面色煞白,冷汗直冒!痛的滚作一团!他既然不说那就两只手一起!
“滚远点,你再动他一根汗毛,哪只手打的我就砍哪只!不信你可以试试!”赵勇冷声警告。天气很热,赵勇周遭却气压冷的吓人!
梁靖暄迷迷瞪瞪的傻了,男人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救了他!赵勇的声音很有男人味,有点粗犷,有些低沉,又很硬朗,让他备感安全。浑身上下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令他晕晕乎乎,忘记了脸上的疼。天塌下来,他给他顶着。
赵勇瞧着梁靖暄软乎可爱的小脸红得滴血还肿了,心更疼了。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上完厕所,本来打算是回去的,鬼使神差的就往这来了,看到几个小混混,拦着什么人在欺负。他最恨以弱欺少,看到了不可能置之不理。
没想到是梁靖暄,很久之后想起这件事,他还是会后怕。如果那天他没有去,他的宝贝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他不敢想,幸好他去了,救下了他。
一个威武健壮的男人和着一个纤瘦白皙的少年这样的反差感却毫无违和的美!等走出了巷子,梁靖暄才反应过来,肉还在巷里。见他要往回跑,赵勇抓住他的手腕。梁靖暄急忙解释说:“我的排骨被他抢了,外婆还等着我的排骨炖汤呢!”
“我去,你在这儿等着,我把你的排骨抢回来!”男人还不等梁靖暄的反应,旋风一般去了!梁靖暄呆呆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脸一片绯红。一分钟不到男人把他的肉给抢回来了!献宝似的给他。“谢谢你,刚才现在,都谢谢你。”梁靖暄把在心里练习了好几遍的话说了。“没事,跟我你不用说谢谢!脸还疼吗?”梁靖暄摇头,赵勇揉了揉他的头。头发软软地细细地跟他想的一模一样,他还想摸耳朵,摸嘴巴可惜不能,他怕小家伙骂他色狼变态。没名没分,真可怜!
“走吧,我送你回去吧,外婆不是还在等你的排骨吗。”赵勇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铺子那有陈平看着。
“嗯,谢谢。”梁靖暄羞涩一笑。赵勇很少见到小家伙笑,哪怕笑也是不对他。而现在这笑只对他一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赵勇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小家伙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还有小酒窝。烈日当头,他手痒得,很想戳一戳。
“我说了,不用说谢谢。”赵勇郑重其事的说道。他不喜欢小家伙对他客客气气,让他浑身不舒服。
一大一小两人个并排走着,尘土飞扬,知了喧嚣。热浪翻涌,爱意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