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瑟对她的磋磨,差点儿废了她的一条腿。在郎中的全力救治下,她才勉强保住了腿。
从那时她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忠心苏瑜。所以当苏瑜失势被赶出京城去淮州的时候,她害死义无反顾的跟上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做,做多少,苏瑜都好像更信任春澜。
她心底隐秘的生出嫉妒和怨恨。可她不能去怪自己的妹妹,只能去怨苏瑜的不公。
这种不公在她心底慢慢积攒着,终于在苏瑜登基后爆发了。
她永远记得,苏瑜曾许诺过她们,会帮助他们脱离奴籍。可是登临帝位的苏瑜,却只字不提此事。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北漠的人找上来了。
那日她照常值完勤回住所,却被一个女子捂住了口鼻。
“别声张,否则杀了你。”那女子的口音听起来很陌生,全然不似后安国人。
求生的本能让她恐惧,无法发声的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照做。
女子并不放心,转手狠狠捏住了她的脖颈,和她面对面。
“你是谁?想干什么?别杀我。”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对面的女子相貌丑陋,只一双眼睛透着算计的光。
“我对杀你没兴趣,今日来,是想给你指条明路。”女子看着她,很直率的说道:“老实告诉你吧,其实你和那个妹妹春澜,是北漠贵族之后。”
春溪听到北漠两个字,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你别胡说,我和北漠没有关系的,我父母都是后安国人。”
她对面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陌奈子,听她这般反驳,只觉得好笑,“若你和春澜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我劝你还是醒醒吧,早点儿认清现实比较好。更何况,比起在这宫里为奴为婢,倒不如随我一起回北漠,做人上人。”
“什么人上人?”春溪最听不得这些,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冒着危险答应苏瑜。
看她态度动摇,陌奈子松开了禁锢她的手,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北漠的文延王子和勃肃王子,你和春澜是他的妹妹。”
“此话当真?”春溪的心神开始恍惚起来,比起这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陌奈子吐出的这一点儿更让她心动。
陌奈子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此事绝无虚言,不然我为何独独找上你。”
但她没说的是,因为北漠王的花心,像春溪、春澜这样的私生女,一抓一大把。
春溪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如果她和春澜能回北漠,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那你此次前来,是接我和妹妹回去的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陌奈子只觉得这人天真好骗,面上却肯定的点点头,“不错,只是临行之前,还需要你帮北漠做些事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春溪闻言一愣,她可没想过对付苏瑜的。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好言相劝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想借你的手打听打听后安边境的消息,方便咱们启程。只是此事还需保密,不要让旁人知晓,尤其是你那个妹妹。”
“而且,这朝中有的是咱们的人,那些腌腦事情,怎么也不能脏了你这个主子的手。”
她当真将信将疑的劝自己信了,借着自己在苏瑜身边的机会,窃取了几次消息传给了对方。
直到后来,陌奈子让她去向朝中内应传递消息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人是梁幼清。
可是过了许久,对方都没提要接她们回去的事情,这让她再也按耐不住了。
面对她着急的发问,陌奈子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让她等着。
事情发展到后来,她其实已经察觉到对方在赤裸裸的利用她。所以她越来越消极,甚至不想理会对方了。
可这个时候,陌奈子却翻脸了,“你上了这条船,觉得自己还有下去的机会吗?你要知道,是你泄露了江黎夏一行人的消息,才导致那什么月连命都没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们要害她。”春溪惊慌失措的辩解道。
“你这话同我说没用,我信,可苏瑜信吗?你妹妹信吗?那双眼失明的江黎夏又信吗?”陌奈子的连连发问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你当初选择了我们,还是一条路走下去吧,你放心,文延王子当初的承诺都算数,只是需要你再登上几日罢了。”陌奈子看着动摇的她,火上浇油的说道。
从那以后,春溪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这个秘密被人揭晓。而北漠这边,一直逼着她和梁幼清对接。
那些日子,春溪常常想,如果一开始没被这些迷惑就好了。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她看着梁幼清官至左相,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心理上就更加不平衡了。
那天晚上,她本可以不去梁府的,可出于她自己不好过,对方也不能好过的心理,她拿着控制梁幼清的药还是去了。
可谁知这一去,竟被抓了个现形。
御书房里,她跪在地上,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面对苏瑜和江黎夏的问责,她只想着把春澜摘出来。
可是看到春澜被自己逼到要去撞柱的时候,她心里懊悔极了。
她哀求,她痛哭,都只希望春澜能好好活下来。可她知道,自己活着就是春澜身上的污点和耻辱了。
她的人生彻底没希望了,她不能让春澜也踏上她的后路。
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咬破了口中藏匿着的毒药,送自己永远的离开了世界。
她倒下的那刻,浑身都难受起来,可她知道,自己解脱了。
“春澜,姐姐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她意识涣散之前,心中这样想着。
这人间很好,可她再也不想来了。若有下辈子,她不愿再做人了。
做人,真的好累呀,尤其是像她这种小人物。
春溪知道,自己的一生到此结束了。
宋轻尘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如同自己的名字一般,轻如尘埃。
他一生下来,家里遭了大灾。当时的朝廷动乱,下面的这些百姓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