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把苏瑜交到了身后侍卫的手上,“你们两个,务必要带殿下平安离开。”说着,竟径自去拉门。
“顾长安,”苏瑜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那你怎么办?”
顾长安平日里总是板着的脸,此刻净显柔情,“我不会有事的,待会儿我引来他们的注意,你们趁机逃出去。”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苏瑜心中一震,她没想到,在自己生死攸关之际,居然是顾长安护在自己身边。
“殿下放心,奴等拼死也会护您周全。”两个侍卫趁着顾长安出去应战,拉着苏瑜便从房顶上一跃而起。
“人在那里,快追。”纵使当下一片嘈杂,苏瑜还是清晰的辨认出,那是自己最为宠爱的面首,池安晏的声音。
“谁敢?”苏瑜最后,只听到了顾长安这一声阻止。
两个侍卫带着她,逐渐吃力,“殿下请上马,属下得罪了。”
其中一个侍卫,在马背上拥着她疾驰向前,而另一个侍卫则负责断后。
耳边,是深夜呼呼的风声,苏瑜的心,宛如钝刀切割,她真没想到,白天自己还是清晰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而现在却成为了别人的刀下鱼肉。
不知奔走了多久,直到远处天边现出鱼肚白时,两个侍卫才敢停了下来,“殿下,咱们稍作歇息,就继续赶路,等到了将军的属地便安全了。”
“你们将军他,他没事吧。”苏瑜向着公主府的方向看去,内心慌乱不已。
两名侍卫刚想开口安慰,但远处却射来密密麻麻的乱箭。
苏瑜在两名侍卫的保护下,惊叫着躲进大树下。
她看到,两匹疲惫的马倒下了,带她逃离的两名侍卫再也支撑不住,身中乱箭而亡。
完了,这下再也逃不掉了。苏瑜紧紧抓住自己的裙角,瑟缩着身子。
不等她多想,苏瑟那柔柔弱弱的声音便响在了她耳边,“好妹妹,咱们许久未见,你怎么躲着我呢?”
苏瑜抹去因恐惧而流下的眼泪,她是公主,就算死,也不能如此窝囊。想到这里,她挺身走了出去。
“苏瑟,你好大的胆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苏瑜直视苏瑟,厉声指责道,极力用气势掩盖自己的慌乱。
“大逆不道?”苏瑟轻笑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悦耳,“妹妹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只不过,是凭本事拿到自己想要的。不然,难道要像你一样,任由他们支配?”
苏瑜抿着嘴,恶狠狠看着她,“父皇待你不薄,我素日更未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这般赶尽杀绝?”
“把我生母幽禁在冷宫数十载,任她活活冻死,那叫不薄?”
苏瑟变了脸色,“我的傻妹妹,你以为父皇真的疼惜你吗?他不过是拿你拉拢顾长安,想要稳住军权罢了。”
苏瑜没有吭声,她心里深知,这些都是真的,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得过且过。
远处的马蹄激起一片尘埃,面首池安晏扬鞭下马,“参见大公主。”
“平身吧。”苏瑟亲手扶起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池安晏擦了擦脸上的汗,“都办妥了,顾长安已死。”
“你说什么?”苏瑜顿时惨白了脸,“不可能,他向来武艺高强,怎么会……”
“当然是因为你拖累了他呀。”苏瑟看着远处下人抬过来的人,“你看,万箭穿心呢。”
苏瑜抬眼便看到了身上插满箭羽,浑身是血的顾长安,“你们杀了他。”
“顾将军本来有机会脱身的,可他顾念着你,畏手畏脚的,还心甘情愿留下来替你断后,这才有了现在的下场。”池安晏心里喟叹一声,“他对
你可真是深情呐。”
“他,喜欢我?”苏瑜看着浑身不成样子的顾长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是我害了他。”
“殿下知道就好。”池安晏持剑上前,“您不必过于伤心,我这就送您一程。”
苏瑜咬着牙,狠狠看着他,“池安晏,你竟然背叛我。”
“妹妹错了,”苏瑟上前一步,“阿晏他,本就是我的人。”
“你们,卑鄙。”苏瑜气得浑身发抖,又可叹自己这一生活得悲哀。
“大公主,烦请后退一步,免得溅出来的血,脏了您的衣裙。”池安晏恭顺的对着苏瑟说道。
苏瑟立时后退几步,“我实在不忍心手刃亲人,就劳烦阿晏你动手了。”
池安晏冲她一笑,扬起手中的剑,用力刺了下去。
苏瑜只觉得脖颈处一痛,眼前登时昏暗了起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远处的顾长安。
“但愿来生,还有机会补偿你。”苏瑜这样想着,在痛苦中彻底丧失知觉。
“殿下,该喝交杯酒啦。”
一旁的喜婆端上酒杯,看苏瑜久久愣神,明显是不给驸马面子呀。
苏瑜看着这满眼的红,瞬间陷入呆滞。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回到和顾长安的成婚之夜。
她还记得,前世的自己,摔了酒杯,对顾长安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更过分的是,她在顾长安转身走后,派人接了池安晏进来。
经此一事,他这个驸马,彻底成为了满京城的笑话。
顾长安黑着脸站在她对面,“若公主这般勉强,不喝也罢。”
喜婆听了这话,连忙摇手头,“这怎么行呢?太不吉利了。”
“我喝。”苏瑜连忙端过酒杯,有半分讨好的对他说:“你别生气。”
看上去冷漠至极的顾长安,哪曾想她会低头认错,当场便愣住了。片刻之后,才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没生气。”
两人在喜婆喜庆的祝福语中,饮完了交杯酒,“奴等祝殿下与驸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借着您这宴席,一同沾沾喜气。”
“赏。”苏瑜饮完交杯酒,看着面前鲜活的驸马,心中一阵快慰。
虽然不知为何,自己还能活着回到以前,但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一次机会,那便要抓牢才是。
“多谢殿下,奴等告退。”喜婆眉眼带笑的领着一群人下去,很快,被红绸装饰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