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夜幕渐渐昏黑。
圆月高悬枝头,繁星点点闪烁,深秋的凉风颇为凌冽,带着一股料峭的冬寒。街上行人早早回家休息,唯有更夫报时的铜锣声隐隐传来。
四人商议完毕后,李牧便告辞走了出来。
走出别院,陡然被寒凉的秋风吹拂,李牧微醺的酒意也消散殆尽,慕然间,他想起自己出宫时好像还带着小林子。
“唉!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怎么就给小林子忘了呢!我该死,我真该死!小林子还是第一次跟我出宫,这么冷的天等这么久,他该不会冻坏了吧!踏马的都怪我,怎么就乐不思蜀忘乎得以了呢!”
他心中懊悔不已,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连忙化作一道道虚影,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出了巷子,朝着外面马厩狂奔而去。
没有碧玉舟的遮掩。
自己身为三品蜕凡都不一定能混进宫去。
更何况才是八品武者,连轻功提纵术都不会的小林子,希望小林子能找个客栈先住上一宿吧,可别给冻坏了!
呼吸间,李牧飞身站在马厩上。他举目四望,期翼的望着四周,耳朵也在随风摇曳,细细倾听着方圆百米内的动静,突然他清晰的听到远处马厩的马匹中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走到近前。
两匹白马的马槽底下,赫然有一道瘦弱的人影正在酣睡。
不是小林子又是谁!
走到小林子跟前。看着因寒冷而缩成一团的小林子,李牧心中愧疚不已:“小林子?小林你快醒醒,我们该回宫了,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他一边轻柔呼喊。
一边小心摇动小林子的肩膀。
小林子睁开迷寐的双眼,看到李牧,他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牧哥你回来了。我等你等不住,又无聊没事干,回来后就藏在马厩底下睡着了。”
看着小林子憨憨的笑脸。
李牧没来由心里一酸,很不是滋味。
这傻兄弟以前不是公子哥嘛,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懂得……
小林子站起身,对着李牧嘿嘿一笑,俊朗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脸颊上浮现两个小酒窝,他顶着头上的草芥,又爬到马槽底下,从里面拖出来一个看似沉甸甸的袋子。
“牧哥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
李牧接过袋子,往里面随意一瞅,眼睛差点瞪出来,只见布袋里面躺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约莫有个七八百两之多。
这还没完。
小林子又当着李牧的面,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上面盖着红色的印章,每张竟然都是一百两的大额银票,约莫有个几十张的样子。
“卧草!”李牧怪叫一声,震惊不已的看着小林子手中的银票,以及自己手提的钱袋。
一时间。
他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这浓眉大眼的大聪明还是不是自己兄弟。
他喜不自胜问道:“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快给我说说,你小子怎么回事?是不是趁我不在,抢钱庄去了?”
小林子眉开眼笑:“牧哥你前面不是跟我说,要把那道士马车上的车轮给卸掉的嘛,我想着反正都要卸,都要得罪那道士,倒不如彻底点。你走后我就把那四品火麟驹也给拉到鬼市上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哪有鬼市我门清……”
李牧一脸震惊。
这么缜密的思维,这么强有力的执行,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操作……
他现在换怀疑眼前这与自己同样潇洒的偏偏美少年到底还是不是自己兄弟。
不会是被积年老魔夺舍了吧!
他不敢置信道:“你难道就不怕醉仙楼找你麻烦?你难道就不怕那肾虚真人寻你晦气?我的傻兄弟,要知道你才八品而已,随便找个高手一个喷嚏就能打死你,你难道真的就不怕死?我去,我真服气!”
小林子摸摸头,羞涩笑道:“我怕,我要是不怕怎么会躲在马槽底下睡觉,那啥牧哥你不是有那小舟灵宝嘛,我们来去容易。再说富贵险中求嘛……”
李牧摇了摇头。
一脸佩服。
接下来,两人坐地分赃。
四匹火麟驹卖了六千两,还有七百四十两的零头。
李牧本来不想要这笔钱,毕竟这是小林子的注意,也是小林子自己弄的买卖,无奈盛情难却,他也就没过多客气,收了三千两。
随后他便从怀中掏出碧玉舟,往里面注入元气,随着元气的注入,碧玉舟顿时迎风狂涨,眨眼间便成为一艘三丈大小通体翠绿的灵舟。
待小林子拖着银子上来。李牧站在前面御使着碧玉舟,化作一道绿色的遁光腾空而起,朝着黄珏山凝翠宫疾驰而去。
翌日。
阳光明媚,草木矍铄。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草木的清香。
阳光下各种野草野花尽相舒展,虽是秋季,却难能看到这些绿意盎然的草木。
监舍的院子中。
李牧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悠然的晒着太阳。
昨日休沐,今早小林子和监舍的其他小太监都已经上值去了。
凝翠宫相比其他贵人们的居所,要干的活并不是太多,无非就是扫扫院子,擦擦座椅板凳啥的,当然想要往上爬也极为不易。
身处冷宫。若是没有天大的机遇,或者说是贵人相助,那基本上也就杜绝了往上爬,成为红袍紫袍太监,光宗耀祖的可能。
也就相当于提前进入养老生活了。
可能监舍的这些小太监们并不乐意,毕竟每个人入宫的初衷不同,但李牧却极为喜欢凝翠宫的氛围,喜欢这种悠闲清爽的生活。
喝了口热茶。
李牧晒着太阳眯着眼,惬意的吟唱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时一阵风吹过。
监舍外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这孽障,倒是会享受!”
“偷我御赐的黑虎剑不说,一连一个月都见不到你的踪迹,若是我不来寻你,逆子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认我这个干爹了?”
李牧睁开眼一瞧,登时吓个半死。
他赫然看到干爹张正贤一脸狞笑。
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高高甩起来,作势就要抽下来。
“偷我剑是吧?”
“故意躲着我是吧?”
“你这逆子,我非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