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刚出。
半炷香时间未到。
四楼雅间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吆喝,
“我家真人已完成作画,还请诸位见证,各位让让……”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仆从男子手执画卷,匆匆下楼,来到台前。
站在台上。
迎着众多目光,他满面傲然,将高举的画卷徐徐打开,只见在一片竹林中,三位少女追逐彩蝶翩翩起舞,从身形到样貌,再到穿着,无一不同。仔细看来,画中女子竟有种独特的灵韵,仙气飘飘,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李牧看得眼热不已。
身为三品蜕凡境武者,那仆人车夫他自然认识。可就算是有心搅和,面对这种众人惊呼的场景,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思来想去,他酸溜溜吐槽:“也不过如此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他还没突破三品,开始养神练神,那画中少女这辈子也不可能活过来。”
听见李牧诋毁。
边上的一位书生不乐意了。
他白了李牧一眼,训斥道:“兄台你这话我不敢苟同。由画可心,上面那位学究天人,才高八斗,你与其相比宛如皓月萤辉。你且去看,在我们楚国,无论上阴学宫,还是上阳学宫,鹿山书院,书画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绝对屈指可数。不知可以,但不能无学,我们夫子经常讲,吾日三省吾身,书中自有千钟粟……”
同时。
一群书生勾三搭四兴致勃勃围了上来。
他们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喋喋不休,口诛笔伐。
李牧登时旧疾发作。
五迷三道,头晕眼花,困得眼皮直打架。
一炷香时间到。
不出李牧意料,在醉仙楼请来数位老学究严谨的评判对比之后,这次的画作之比,果然是那位青年道士拔得头筹,取得头名。
这就让他颇为不爽,浑身上下都难受,这就好似味美鲜香的一锅十全大补汤中掉进去一只死老鼠一样膈应人。被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在自己面前装逼,这种感觉谁试谁难受,画作得再好,人品不行,也是枉然。
时间流逝。
美妇扭动妖娆的身躯再度登台,她拿起盘中纸签,开始念诵下一道题目,第二道题目是古谱中有名的残棋,名曰烂柯棋局。上古之时,曾有仙人在山中对弈,一砍柴樵夫有缘得见,痴迷其中,待到棋局结束,回到家中。
他便看见房屋倾倒成为一堆黄土,周围野草丛生,无人管顾,心中诧异之下,问村长老人这才得知,自己上山砍柴,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他蓦然回首,这才发现,几百年时光转眼消逝,一切物是人非。
于此,这烂柯棋局便流传了下来。
经过无数岁月的演变。
如今的烂柯棋局,指的便是全天下无数种艰深奥妙的残棋。当然真要是仙人下过的那盘残棋,楚国最顶尖的儒修也够呛解开。
这时。
四楼再度响起嘈杂的声音。
李牧抬头望去,只见自己头顶正上方,一位身穿道袍,眉心点着朱砂的青年道士脚踩栏杆,背负双手,神情傲然一跃而下来到台上。
坐在桌前。
他一脸淡然,风姿飒爽,右手执棋,从容落子。与他对弈的是一位穿着华贵,银丝白发,约莫花甲之年的老头。
刚开始,老头满面红光落子极为迅速,甚至都不用思考,显然这种棋局他私下没少研究。直到中期,老头面容愁苦,落子速度逐渐缓慢,干瘪的眼睛闪烁不定。棋到后场,老头捏着荷花手绢,汗如雨下。
转瞬间
只听吧嗒一声。
棋子掉落棋盘,老头头上冒烟,双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围观的众人连忙起身搀扶,醉仙楼的小厮急忙救场,将昏迷的老头给抬了下去。
看着老头惨烈的样子,张还虚眼皮都未抬一下。
在宣布结果后,他便飞身而起走入四楼雅间。
在场众人也有诸多不满,只是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好高声指责,毕竟对方不仅精通书画棋艺,还是高来高去的武者,少说也是中品。
也只能听之任之。
李牧长叹一声,心中火气又上层楼。
失望至极。
他原本对老头信心十足。
对自己也信心具足,竟有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相助,九道题蹭对一道便可见到心心念念的胡媚娘,可现在看来,那道人太过妖孽,实在不可力敌。
为今之计,只有捣乱。
不捣乱不足以平心中火气。
他暗付:“作画栩栩如生是吧?对弈不通人情世故是吧?上天下地绝世妖孽天骄是吧?你灭我心中火,看就尿塌你头顶山,你就看我针不针对你完了。”
时间缓缓流逝。
第三道题目是相关音律的。
第四道题目是即兴赋诗。
第五道……
第六道……
第七道……
直到第八道题目出来,第八道题目是对子,是花魁胡媚娘事先准备好的题目,待主持节目的美妇上台,公布题目后,众人便各自思索起来。
题目很简单:“洞房夜,火烛燃,醉里看花,言秒言秒!”
看到题目的那一刻。
李牧心砰砰直跳,这题他熟啊,最熟悉不过了。
就在李牧准备登台的时候,四楼再度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听得极为清楚,还有丝丝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无奈,那青年道士太过妖孽,盖压全场,前面七道题都被那青年道人一人所答,给在场众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赫然。
只见那仆役从楼上飞快跑下,来到台上,他手持纸卷,傲然说道:“这次还是我家真人为首,答案就在此处。”
他将纸卷打开,正要念诵时。
“先等等,我这边也已经做好了。”话音落地。李牧跃然飞起,如同虚空散步般来到台上,他背负双手,背对众人,独自美丽。
望着李牧的背影。
仆役男子尖酸刻薄道:“我可先说清楚,这次是我家还虚真人先完成的,先来后到知道吧,你还是后面待着去,等我念完再出来哗众取宠,贻笑大方。反正我看你也是草包一个,毕竟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酥油。”
李牧冷哼一声,不想搭理此人。
他对侍女们招招手,在其耳边轻语几句。
侍女悄然一笑,跑到台下找来白纸和笔墨递给李牧。
李牧拿起笔墨,挥手用元气将白纸定在眼前虚空,随即写了起来。
仆役不满道:“喂!那小子你有没有听我讲,我让你下去。你要清楚,这里可是醉仙楼,不是你这种毛小子撒野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前面的毛头小子背着身,一手将白纸搭在背上,他好奇的朝着白纸上歪歪扭扭似狗爬般的字迹看去。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人不言,狗要叫,叫声畜生,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