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拆解百招,刘小龙由于心绪变化,已经出现数次失误。
但许应九并没有要他性命。
张雄已经看出端倪,示意战斗可以结束了。
张橙橙走到张雄身边,压低嗓音,撒娇道:“爸爸,我要他当我的贴身保镖。”
张雄原有温柔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调皮的儿子,但他们都在毁灭日离开人世,只剩下一个女儿,所以对她格外的娇惯。
只是,这小子来历不明,万一是敌对帮会派来的奸细,那可真是引狼入室。
张雄淡淡一笑道:“橙橙,爸爸自有主张。”
张橙橙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绝佳的容颜上泛起娇惯的神情,“哼,我不管,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爸爸答应你。”
张雄无奈,他了解女儿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故而只好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已另有盘算。
张橙橙闻言,欢欣雀跃,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爸爸你最好了,我爱你。”
说完,也不顾场合,贴上去亲了一口张雄的侧脸。
场上两人的战斗还在如火如荼。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入场内,朗声道:“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这场比试,两位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听到话语,许应九连连后退,拉开数米身位后,才戒备的停下来。
刘小龙恢复冷静,并没有追击。
观众爆发热烈掌声,就连物理学教授都在抹着眼泪称赞。
刘小龙冷冷的看着许应九,半晌后转身离去。
一名墨镜男子站在笼口说道:“嘿,我们会长要见你,随我去换套衣服。”
许应九跟上去,心里打起鼓来。他不能加入帮会,因为阿苏是他的软肋,一旦被人攥在手心,从此便再无退路。
如果不带上阿苏,自己连续几天执行任务,又如何是好。即使每天晚上回去,他都忐忑不安。
许应九被带到一处公寓,洗了澡,换上一身舒适暖和的新衣服。
收拾好后,又被带上一辆黑色轿车,驶向城市的一角。
……
“智者勇夫”庄园。
庄园大门两侧牌匾上写着:“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黑色轿车进入庄园,许应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内部警备有序,还有多处暗哨和监控。负责安保的人员,个个身强体壮,装备精良。
想从这里逃出去,难于上青天。
经过一栋栋别墅,最终在一个充满古朴质感的四合院门口停下。
四合院在富丽堂皇的别墅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许应九跟着墨镜男来到客厅。
客厅不大,但装饰简洁精美,无俗气的物件点缀,飘荡着一股淡淡清香。
上座坐着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端着茶盏品茶。
“会长,人已经带到。”
“嗯,下去吧。”
“是。”
墨镜男鞠躬行礼,转身离去。
“坐吧。”
张雄更像是一名儒士,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气度。
许应九落座下来。
张雄温和道:“叫什么名字?”
“许应九。”
许应九没有迟疑,真实姓名在这个乱世,并不重要,它的意义也仅仅是个代号而已。
“你看上去不大,十二三岁?”张雄含笑,温暖如春。
“十五。”许应九回道。
“呵呵…和我儿子一般大。”张雄感慨道:“没有死的话,他今年也是十五岁。”
后面一句,明显重复,但却是两个语境。
无论现在他拥有什么样的地位和财富,都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人不能胜天。
许应九沉默不语。
痛失亲人,是所有人的经历,不值得拿出来博取怜悯。
“上过几年学?”张雄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
“初一。”
许应九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因为根据年龄推算,不问也能知晓。
张雄点点头,问道:“在哪个学校上学?”
“瞻阳市一中。”许应九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此时,不似统治者和奴隶之间的对话,更像是不常相见的长辈与晚辈之间的拉家常。
“成绩很好嘛,我是这个学校的副校长。”
张雄难掩其自豪,显然对曾经的工作很满意。
许应九沉默不语,他可不是一直来听废话的。
放松不代表不警惕,更不会因为三两句话,就能被拉近彼此距离,相反,他很反感套路。
张雄绅士浅笑,话锋一转,语气仍然随和道:“你身手很好,以前练过吗?”
“没有。”许应九摇摇头。
张雄沉吟一声,而后叹息道:“这两年过得不容易吧。我时常在想,这场浓雾是自然给人类的警示,还是神明蓄意的抹杀。”
“无论如何,毁灭日不会是终点,只会是起点。末日即将来临,人类就更需要团结,但现在各地纷争不断,令我忧心啊。”
他惆怅片刻,眼神中又充满活力,“然而乱,虽是普通人的梦靥,却是觉醒者的机遇,更是新时代的开始。”
“只有一个人站起来,重新统治这个国家,团结人民共同抵抗灾难,才会有一线生机。”
张雄侃侃而谈,声音因亢奋的情绪而变得激昂。
他意识自己有些失态,稍稍调整后,问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许应九沉默良久后,淡淡道:“明白。”
当救世主不一定是有仁慈之心,也可能是为了名垂千古,或对权利漫无边际的贪欲。
张雄眼里闪过一束光芒,殷切道:“加入兄弟会,让我们共图大业。”
许应九不语,他不能拒绝的太快,那样很容易被看透,当谈判处于劣势时,最好的反击就是沉默。
张雄忽然叹了一口气,惋惜道:“我没有儿子,将来也不会再娶妻。”
此话暗示的很明显,许应九也听得出他语气的恳切。
但张雄还是小看了他,以为是小孩心智未开,才极尽哄骗。
两人一面之缘,凭什么对他如此欣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纽带,是利益。
文明时代,利益穿上各种华丽外衣。在乱世之中,外衣被拔得精光,只剩下毫无廉耻的比大小、秀肌肉。
张雄无非看中他的武力,欲利用他做一些肮脏的事情罢了。
这两年,许应九作为最底层的奴隶阶级,在死人堆里谋生存,早已看透人性的本质。
虽才十五岁,却有二十五岁的心智。
若非如此,就算作为觉醒者,他也断难活到今天。
“会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没有任何抱负,只想无约束的活下去。”许应九微笑着起身,躬身行礼。
“很好,我若有的选,也会像你一样。”
张雄没有任何迟疑,就像早已准备各种答复的应对方案。
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满,语气平和的说道:“去领些食物带回去吧。”
“多谢会长。”
许应九从容离开,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张雄到底在做什么谋划?
好人早已变成枯骨,更加无法统治半个城市。
看着离去的背影,张雄满意的点点头,端起茶盏猛喝一口。
这本就是一场试探的戏码。
如果许应九一口答应下来,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杀掉。
一方面,是因为增加了敌对奸细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是因为杀手不能有太大的野心。
许应九的表现,冷静并且沉默,很适合当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