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赵淑兰叫醒的。
“老公，你做噩梦了。”
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虚汗，进入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
起床，洗漱，再到餐厅吃饭，然后去外面的灵堂。
今晚，我们要为奶奶守夜了。
本地的风俗已经简化太多了，我们守了奶奶一晚，第二天一早，殡仪馆的人就来了，将奶奶拉走了。
等到追悼会时，我们家属都守在一个大厅门口，礼节性地接待亲戚。
岳父带着赵家一众亲友过来，大伯也跟父亲寒暄起来，基本是安慰的格调。
吴文静也带着工厂高层过来，大家都过来安慰我，让我想开一点。
不断有人过来，有很多我都不认识，大伯的亲戚、朋友，还有父亲的关系等，我几乎不认识。
所有的人都进入大厅，排好队，在主持人的指挥下，给奶奶的遗体三鞠躬。
主持人在上面讲述了奶奶一些生平，简单评价了一下。
最后，来宾绕着奶奶遗体告别，献上鲜花。
家属鞠躬答谢。
亲戚朋友就此离开，远方来的亲戚有专人安排吃住。
剩下的，就由家属将奶奶的遗体推到焚烧室外，等待工作人员过来，拉走装有奶奶遗体的棺木。
在殡仪馆存放好奶奶的骨灰，等待安排下葬。
一切结束，张家人回到了老宅。
吃完晚饭，父母和哥嫂等人离开。
饭桌上，只剩下我和张国彪。
两个人都没有说太多的话，打开酒瓶，就往嘴里灌。
喝着喝着，张国彪开始痛哭起来，我没有理会他，一直将自己喝到断片。
醒来时，赵淑兰躺在我身边。
“醒啦，还难受不？”
“心里堵的慌。”
“为什么一直不哭出来？”
“哭不出来，总感觉奶奶还没离去一样。”
“老公，你要接受现实，奶奶没了，以后家里没有奶奶了·····”
“没了，奶奶没了······”
赵淑兰把我的头揽进她怀里，我抚摸着她的肚子，放声痛哭。
本来想尽快去看苏敏和女儿的，但事情却让我没法离开。
因为我要求各地块全速推进，导致剩下资金很快用完了。
没有新的资金进来，工地可能很快就要停工了。
不得不去找父亲，让他想办法，如何解决。
父亲打了几个电话，说混泥土、钢材等原材料已经帮我赊好了，其他的，让我自己想办法。
好吧，再约了岳父四兄弟。
这次，是求人家办事情的。
没喝几杯，三叔主动提出给我贷款，详细环节，他会安排人到公司去办理。
大伯和二叔也是同样表态。
而岳父，说他负责的装修工程，尽量推迟结算。
岳父已经带了十几家装修公司进驻了，推迟结算，他将承受各方巨大的压力。
一顿酒，解决不少难题。
这时，突然感觉，赵淑兰嫁给我，不是她占了我的便宜，而是我占了她天大的好处。
想到以前，对她强势的态度，有点无地自容了。
醉醺醺回到家，赵淑兰还是忙前忙后照顾我。
五个多月了，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出来跟我们见面了。
奶奶终究还是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准备去看女儿，又遇到一个新楼盘开盘，不能离开。
不够人手，叫了张美彪带她的团队过来，只负责接待，具体介绍、签合同的事情，交给公司专门的人员。
甚至吴浩峰都让我叫来帮忙了，他已经拥有十几名员工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中介关系是相通的，你的房源，是可以通过其他中介售卖出去的，然后再共同分享佣金。
既然如此，我让吴浩峰负责中介销售、宣传这一块，还是2%的返点，至于该如何分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刚刚搞完开盘仪式，都准备预定机票了，又遇到同行过来谈购买地皮的事情。
真的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几轮无聊的交谈后，我给对方一个最后的定价，不接受就不再洽谈了。
堵死了对方议价的空间，才顺利签订了开发转让合同。
卖房资金的回笼，银行贷款的到账，终于让地产公司缓和下来。
终于，可以去见我女儿了。
晚上，跟赵淑兰请假，说出差一个星期左右。
赵淑兰没有说什么，挺着大肚子，去衣柜给我准备换洗的衣物。
看着赵淑兰忙碌收拾行李的样子，心里开始发酸。
从我们结婚开始，双方都是剑拔弩张的，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到她怀孕后，成了一个转折点，慢慢处成了朋友，再渐渐的，双方都视为对方成为了自己的家人。
就冲赵淑兰为我怀了孩子、悉心照顾奶奶的份上，我认为赵淑兰对我有恩情。
至于爱情，我的认知里，从开始的不值钱，到后来的不配拥有，到现在的一文不值。
我们的父辈们，他们同样是见面不久，就结婚生子了，儿孙满堂的比比皆是。
那些带着美好爱情的情侣，结婚后分道扬镳的，大有人在，还说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的婚姻里，不需要那些无法触摸的虚无，也不需要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心灵共鸣。
以前无法想象，我在最脆弱时，居然可以在赵淑兰怀里痛苦，将自己最不堪、无助的一面显露在她面前。
自从赵淑兰怀孕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陪她，刚开始是一种义务、责任式的，到了后来，晚一点回家，自己都会感到心慌慌的。
她也会经常在大门外面等我下班，见我回来也会笑逐颜开。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与赵淑兰的婚姻，并不是一场交易。
父亲虽然帮助岳父还清了贷款，但岳父也将连锁酒店送给了我。
赵淑兰在集团的股份也转给了我。
能想到的好处，就是岳父得到原集团的工程，让岳父的装修公司起死回生。
“老公，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赵淑兰整理好行李，走过来问我。
“但说无妨。”
“我想提前要那笔钱，你只给500万就行。”
“我不是每个月给你五万零花钱的吗？还不够？”
“老公·······”
“好了，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
“孩子出生前，不能离开老宅半步。”
“哈哈，老公，你上当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离开这里·······”
用手机银行给赵淑兰转了500万，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决定给赵淑兰自由，这个家，是去是留，让她自己的决定。
“老公，生完这个孩子，我会尽快恢复身体的，然后再生一个。”
“不会吧，你那么想要钱？还要一千万！”
“不是的，第二胎不要钱了。”
“为什么？”
“只有我怀孕了，你才能像一只羔羊一样，待在我身边。”
“放心吧，你不怀孕，我也不是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