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在笑吗?
不,那种扭曲而疯狂的悲伤,比痛哭一场更胜一筹,就像是失去控制的疯子在歇斯底里地发疯——是啊,他的娘亲却笑着解脱了。
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连自杀的力量都没有了,挣扎在魔爪之下……
而一旁的老头子,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那浑浊的,苍老的眼睛里,是一丝抹不去的恐惧,看着小江时鹤那脸上溅起的血,哪怕是老头子有手起刀落,一斧头砍断别人脑袋的魄力,也被此刻小江时鹤的疯劲儿整怕了。
老头子原本还以为,小江时鹤举起的刀,对准的会是自己的胸膛,却没有想到——
他竟然直接杀了他的娘亲。
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老头子,在这时都吓得忍不住颤抖着,他的确是丧心病狂,但老头子却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比不过这疯子。
“疯子,真他妈的是个疯子……”
老头子的脸控制不住地抽搐着,嘴角的弧度更是勉强无比,而直到他对上小江时鹤的眼后,老头子的面色彻底难看起来。
小江时鹤的眼底没有恨意,没有愤怒……
他好像,只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般。
发现这件事后,老头子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甚至把刚才隐隐的恐惧都压了过去:“你这个野种,谁允许你这么看着我的?!”
“是我们江家养着你,还能留一个野男人的种留到现在,让你活着就不错了,你他妈还敢这么看我,还敢捅死了这女人,早就该在你生出来的时候,我就活活掐死你!!!”
他喋喋不休地骂着,看着小江时鹤的眼底都是浓烈的恨意和怨毒之色——他们江家本来买下了那粗鄙农妇拐来的女人,为的就是配给江家老大,给他们江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结果那粗鄙农妇也是个不靠谱的,居然拐了对情侣来,虽然把那个男人给解决了,但老头子却没想到,这女人的肚子里竟然都已经有个种了,他还当是江家老大争气。
结果没想到,这野种生下来以后,随着年龄见长,越发让人觉得不对劲,和江家老大没有一点没相似的地方,老头子差点把女人打个半死以后,这才听她说了实话。
这孩子不是江家的种,而是那个死去男人的后代,这下子才是真的把老头子气傻了。
本来想打死小江时鹤算了,没想到这女人又一直护着,还以死相逼,可怜他们家为了买这个女人已经花了大笔的钱,根本买不起第二个来,就只能勉强忍了下来,要她生第二个。
可现在倒好了。
江家老大淹死了,女人还被捅死了。
一想到这里,老头子都差点气得喘不上气儿来,他指着女人的尸体,冲着小江时鹤骂:“这女人真他妈的贱,要不是她不守贞操,怎么会生下你这个野种,还给我们带来麻烦!”
“妈的,老子就不该留你一命!”
老头子说着,直接就冲上前,抄起一旁的板凳就要对着小江时鹤狠狠地砸过去。
眼见着小江时鹤就和失了神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不避不闪地僵硬着。
最先焦急的却是一旁被迫看着的阮清安,她分明是知道,有他给的那一层薄膜在,她甚至都触碰不到他,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但她依旧本能地冲上前去,紧接着挡在他的面前。
哪怕因为对老头子那细微的恐惧,让娇小的她下意识闭上眼,身体在控制不住地,细微地颤抖着,阮清安却依旧没有挪动脚步。
“……你挡不住的,姐姐。”
“这是回忆,过往的一切,是我该受的,这……是我的命,你挡不住,也改不了。”
小江时鹤低着头,呢喃细语着。
似乎是在附和他所说的话般,那老头子挥起的板凳已经直接穿过了阮清安的身体,她就像是一道烟雾般,破碎开,又被他的力量牵扯着复原,但——如他所说,什么都不曾阻止。
那板凳已经恶狠狠地砸在了小江时鹤的头上,一瞬间将他砸倒在地,年幼的身体整个趴在地上,额头上是不断渗出的鲜血。
大片大片的,染红了他过分优越的外表,那血一滴滴落下,混进地面上女人的血里。
老头子再次上前,又一次穿过了阮清安。
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背过身,甚至连回头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哪怕转头,都只是亲眼见证他的无助。
身后,老头子的打骂声不绝于耳,被殴打的小男孩,始终不曾泄露丝毫的求饶和呻吟。
037近乎恐惧道:【他会被打死吧……】
阮清安站在原地,拉扯着衣角的指尖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终于她想要转身之时——
“不要……不要看我,姐姐……”
“求你了……”
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都不曾开口一句的他,却在求着她不要转过身去——他不愿暴露伤痕,更不愿让她看见狼狈扭曲的自己。
终于——
一道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死寂的夜!
那还在动手的老头子一个哆嗦,被吓了一跳,不由得骂了句:“哪个杀千刀的?!”
但外面的警笛声却越来越大了,一时间让老头子都有慌张,可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当他起身时,一道虚弱的,却又扭曲的嘲笑声传来。
“哈,哈哈……”
侧躺在地上的小江时鹤,已经变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了,但他染了血的唇角却咧出了大大的笑容,和女人死亡前的笑容一样幸福。
他用嘶哑的嗓音笑着,无名的恐惧涌上老头子的心头,紧接着老头子后退几步。
而小江时鹤终于开口:“哈哈……我终于等来了啊,很快……很快就会好了,你们所有人,整个凤仙村的事都会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