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扬起的手微微一顿。
原本已经停止手机铃声划破寂静,再次响了起来。
顾之舟缓了口气,大手随意在脸上一抹,阎王脸瞬间如沐春风,语气也温和的像是能拧出水来:“喂?”
左不言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心想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你电话怎么暂时无法接通?”松似月语气有点焦急。
“我手机进水了。”顾之舟谎话张口就来。
松似月没有怀疑,“我下班去给你买个。”
“不用,”顾之舟立刻说,“集团备用手机多的是,你下班别乱跑,我去接你。”
“我自己开着车呢,你别担心。”松似月刚从医院出来,赶着去剧团排练,“吃了吗?”
“吃了,”顾之舟语气宠溺,“你呢?”
松似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去舞团吃。”
“自己开车小心点,”顾之舟温柔嘱咐。
松似月“嗯了”就没再说话。
“大家快看,松似月!”听筒里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
疯狂的嘈杂里,隐约夹杂着快门闪动的声音。
顾之舟心道一声“糟糕”,连大衣都来不及拿,长腿一迈出了大门:“小月……”
左不言立刻跟了上去:“老板,怎么了?”
顾之舟小跑着走进电梯,左不言侧身跟了过去:“夫人出什么事了?”
“我让你安排费夫人的保镖呢?”顾之威冷声问道。
左不言面色顿时一白。
松似月到底是女的,男保镖整天跟着不方便。
左不言原本想亲自面试几个女保镖和助理给松似月。
但这段时间集团太忙了,加上松似月自己也不在意,这事就一直耽搁下来。
微博热搜的事情还没过,松似月前段时间没提到车,顾之舟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是司机保镖远远跟着。
媒体想要靠近也没办法。
现在落了单,又是人多眼杂的医院门口,被人认出来本来很正常。
但这次人实在太多。
不仅有狂热的粉丝,还有好事的自媒体人。
那些自媒体人举着手机,狗皮膏药似的把松似月的车团团围住:“松首席,您能出来给我们谈谈上次的那个神秘金主吗?”
“松小姐,请问您现在单身吗?”
“松小姐,请问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松小姐,能跟我们合个影吗?”
“松首席,请您下车给我们聊一聊好吗?”
闪光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黑压压的人群不断涌来,汽车被这些人推得晃来晃去。
松似月双被眼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她没有独自面对这种突发状况的经验,脑子被吵闹声弄得嗡嗡作响,她本来就没吃午饭,此刻胃部一阵阵翻腾起来,几欲作呕。
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被那些好事的自媒体拍摄到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她。
她死死捂住嘴,尽可能躬着身子,不让那些放肆的镜头拍到她此刻的狼狈。
万幸,手机保持着通话。
顾之舟的声线沉稳有力:“小月,能听到我说话吗?”
松似月嗓子有点哑:“……能。”
“能听到就好,你呆着呆着别动,别乱跑,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好。”
顾之舟没让左不言代劳,风驰电掣开着车,后面跟着两辆同样风驰电掣的车,里面是被顾之舟的随行保镖。
手机有GPS,顾之舟很快找到松似月的车。
松似月的车,被黑压压的人群团团围住。
医院车库的几个保安正在苦口婆心劝那些粉丝和自媒体们离开。
但这些人哪里肯听?
一个个死命扒着车窗往里瞅,像是目光有钩子,恨不得从松似月身上剜下肉来。
顾之舟没有犹豫,一脚油门,库里南直直朝着人群撞去。
左不言条件反射抓住把手,惊慌地喊出了声:“老板息怒,这可是故意杀人!”
刺目的车灯晃得人群睁不开眼,人群短暂愣神后,便四散躲开了。
刺耳的刹车声撞击着耳膜,粉丝和自媒体人一个个捂着耳朵,四散躲避。
左不言经出一身冷汗。
后面保镖的车也跟了进来,齐刷刷排成一列,强烈的车灯把所有人晃得睁不开眼。
黑衣保镖鱼贯而出,铁桶一样把松似月的车团团围住。
同一时间,医院地下车库的录像断开,手机信号断开。
左不言恭恭敬敬替顾之舟拉开车门。
顾之舟长身玉立,缓缓从车上下来,一步步朝松似月的车走过去。
风吹起他的衣角,如天神降临,英俊挺拔得不像话。
松似月还没有刚才的惊慌中回神。
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顾之舟肩宽体阔,大衣罩住松似月毫不费力。
鼻息间是熟悉的干燥的味道,眼前是顾之舟硬朗的五官线条,刚才被围的惊慌顿时烟消云散。
松似月抬眸勾紧顾之舟的脖子,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之舟,像是少看一眼就吃亏。
顾之舟把人放进汽车后座,左不言立刻发动汽车。
汽车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绝尘而去。
为首的保镖一个暗示,保镖们转身上车,留下一众保镖和自媒体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有人立刻朝松似月的车冲过去。
驾驶室门敞开着,车厢里空空如也,哪有松似月的半个影子?
***
松似月弯腰喘息。
顾之舟一下下替他顺着脊背:“吓坏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疯狂?”松似月抚着胸口,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她们都不用上班吗?”
“夫人,这些人可不单单是粉丝,还有很多靠噱头博流量的网红,”左不言头也没回,稳稳当当开着车,“您现在这么火,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蹭热度机会?”
“是我不好,”顾之舟说,“你的保镖和助理应该早做打算。”
“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大意。”松似月接过顾之舟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嗓子,“顾董,冬天而降呀!”
顾之舟失笑,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我如果不来,你就打算在车上躲一辈子?”
“怎么可能,”松似月朝虚空比画了一下手指。
顾之舟以为她留了后手:“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