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顾之威和顾之舟,又低头看看盘子里的两只包子。
没怎么犹豫,筷子轻轻戳了两下,两只小包子就被她像糖葫芦一样串联起来:“大哥、之舟,你们放心,我都能吃了。”
顾之威没说话,只微微笑了笑。
“能吃了就多吃一点,”顾之舟说完,松似月面前的盘子就竖起了高高的一座雷峰塔,“都吃完。”
松似月:“……”
松似月对付雷锋塔的时候,顾之舟总算放过了她
兄弟俩继续温声交谈,内容从家长里短,到时事新闻,都默契地没有提关在局子里的顾长海。
吃完饭已经是深夜,小凤接走了顾之威。
顾之舟喝了酒不能开车。
他跟松似月并肩走下台阶,等左不言开车过来。
夜风寒凉,松似月捂紧了大衣领口。
顾之舟自然而然牵了她的手,松似月说:“我以为大哥请我们吃饭是为了老爷子。”
两人食指相扣,松似月感受到顾之舟手心的热意,她由衷开口:“大哥比我们想象的更明事理。”
顾之舟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看向松似月:“你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
“什么?”
“大哥要结婚了。”顾之舟说。
“我不知道啊!”松似月一脸茫然地摇头,“他什么时候说的,是你给我吃雷峰塔的时候吗?”
顾之舟居高临下注视着松似月的眼睛。
并没有从那清澈的瞳仁里看到自己不乐意看到的。
如果不是刻意伪装,顾之舟想象不到她会有那么好的定力。
就算刻意伪装也好。
至少愿意在自己面前花心思。
“雷峰塔?”顾之舟胸腔震动,被松似月的话给逗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的无名指上戴了戒指。”顾之舟说。
“啊?”松似月有点发懵,“我真没注意。”
“所以,你知道大哥今晚请我们吃饭的意图是什么了吧?”
“秦小姐回来了,要跟他结婚。”松似月不太明白,“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或者带秦小姐一起来吃饭?”
“大哥是暗示我,气也出了,董事长位置也给我了,差不多行了,把老爷子放出来。”
顾之舟话都说到这里了。
松似月就算再笨也能听出点苗头。
顾之威今晚戴戒指来吃饭,就是要提醒顾之舟,给他一个面子。
否则,他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顾长海只要没死总应该出席的。
如果顾之舟不放顾长海出来,顾之威就会主动出手救他,以他的实力,别说局子,就是监狱都关不住顾长海。
兄弟俩一餐饭,像是什么也没有说,但该说的,却都已经说完了。
松似月不得不感慨,聪明人之间的过招实在太玄妙。
“那你会放老爷子出来吗?”松似月问。
“放,怎么不放?”顾之舟迈开长腿,“大哥难得求我什么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对于顾长海来说,顾之集团就是他的全部,他没了这全部,活着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你决定就好。”松似月抬眸看他,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的全是信任。
顾之舟忽地一下就心软了。
哥哥要结婚了,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张开双臂抱搂她入怀,告诉她咱们不离婚了,生个孩子,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然而,松似月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如果。
松似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喜的护工,她毫不犹豫按下了接听:“喂?是我妈妈有什么事情吗?”
“哦,不是的,松小姐,我就是看时间不早了,您今晚还要过来吗?”
“我马上过来,有事情耽搁了。”松似月一边说话,一边跟顾之舟挥手告别,去路边伸手打车。
顾之舟拉住了她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松似月愣住了。
上一次顾之舟跟松似月一起来看望叶喜,还是两年前叶喜重伤昏迷的时候,从病房出来两人就去领了结婚证。
松似月想,结婚一起去一次,离婚一起请愿一次,也算是另外一种圆满。
瑞星医院是全国最好的私立医院。
这里汇集了国内外最优秀的医生,其中就包括谭阳。
松似月跟顾之舟刚走出电梯,迎面就碰到他。
谭阳脚步匆匆,风吹起白大褂的下摆,气质干练又独特。
“谭主任,麻烦您签个字。”一个小护士小跑着追上他的脚步。
“好。”谭阳点头,接过小护士手中的签字笔,指尖轻触,小护士的脸颊“忽”一下子红了。
有了上次的误会,松似月本来不想打招呼。
但距离实在太近了。
谭阳放下文件抬眼就看到了她,他并没有刻意隐瞒眼睛里的惊喜:“松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他大大方方走近两人,笑吟吟跟顾之舟打招呼:“叔叔也来了?”
顾之舟:“……”
谭阳根本没意识到气氛的诡异,他以开玩笑的口吻对松似月说道:“这次补的什么?”
松似月蓦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不是我,我来看我妈妈。”
“阿姨怎么了?”谭阳一脸关切。
“她……”松似月正想说,就听到一旁的顾之舟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忙改口,“不是什么急症。”
谭阳点点头:“正好我现在没有病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阿姨。”
“真不用,谢谢你谭医生。”松似月摇头。
“那改天吧,”谭阳没再坚持,他就算再神经大条,也能感受到顾之舟目光里的冷意,他晃了晃动手机,“有需要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
顾之舟跟松似月并肩往前走,刚走进转角。
松似月突然一个没站稳,顾之舟掐着她的腰,把人带到走廊的阴影下。
“之舟,你干什……”
剩下的后半句,被顾之舟霸道地压了回去。
松似月手软脚软,几乎丧失行动能力,顾之舟才短暂离开她的唇瓣。
顾之舟发了狠,捏着松似月的下巴生疼。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她,锋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劈开:“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那小孩?”
“什么?”松似月倒气。
“叔叔?”顾之舟讥诮一笑,但那笑却并没有漾到眼底,“你倒是说一说,我是你哪门子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