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话没说完,顾长海就一个茶杯砸了过去,“滚,没用的东西,我费尽心机为你盘算,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滚,给老子滚出去!”
顾之威似乎对顾长海的谩骂习以为常。
他置若罔闻朝顾长江颔了颔首:“二叔,我劝您也不要跟父亲掺和,一家人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之舟的性格你是知道的,睚眦必报,你斗不过他。”
说完被小凤推着施施然走了。
顾长海胸膛剧烈起伏,他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老子就要你看看,老子能不能斗过那小畜生。”
顾长江倒了杯水,起身走到顾长海身边:
“大哥,您别生气,董事长的位置还是您接,股票我再给您让两成,当务之急是快点找松似月那丫头签字,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顾长海眼睛顿时一亮:“两成?你当真?”
顾长江点头:“大哥如果不放心,我现在就给您写股份转让书。”
“那咱们又去?”
“明天一早,让松似月来公司谈。”
顾长江竖起大拇指:“妙啊大哥,公司好,咱们人多势众,松似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
***
顾之威端端正正坐在轮椅上。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什么时候,都仪表堂堂。
小凤忍不住轻轻唤她:“大少爷,咱们回房吗?”
顾之威这才收回目光,语气平静,无波无澜:“你推我走走。”
“……好,”小凤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她又试探地开口,“大少爷,您别怪我多嘴,这次确实是扳倒二少爷的唯一机会,二少爷倒台二少奶奶不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吗?”
“你懂什么?”顾之威轻笑一声,目光变得悠远又宁静,“老二只有意气风发的,顺风顺水,小月才有可能离开他。”
“我看未必,”小凤撅起嘴,“贫贱夫妻百事哀,二少奶奶当初嫁给二少爷不就是因为二少爷有钱,替她摆平了家里的债务,又给她母亲治病吗?二少爷能做的,咱们也能做。”
顾之威没有说话。
“大少爷,您别怪我多嘴,”小凤胆子大了起来,“对于二少奶奶当年的情况,别说是玉树临风、年轻潇洒的二少爷,就随便是个谁,二少奶奶别无选择,应该都会嫁的。”
说完她意犹未尽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大少爷两年前要是早到一步……”
“别说了!”顾之威猝然打断小凤的话。
有风吹来,小凤狠狠打了个寒战。
主仆两人缓缓前行。
夜色又深又静,只有轮椅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过了好半天,顾之威突然开口:“你真那么认为?”
“什么?”小凤一愣。
“之舟没钱没地位,小月就要离开他?”
“当然,”小凤眼眸一亮,“就算二少奶奶有情有义,但她母亲躺病床上不行啊,我看您也不用觉得老爷他们的方法下作,万一成功了呢?他们求权求财,您求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之威愣了愣:“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等不了了,就听你的罢。”
***
松似月疲倦到了极点。
裹上顾之舟给的毛毯,不多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一直不安慰,弯弯的眉毛拧几乎拧成一条直线。
鼻尖很快氤氲起一层细汗。
顾之舟拿了纸巾要去擦,被顾管家制止了:“少爷,少奶奶昨晚发烧,这是没出完的虚汗,发散了就好了。”
顾之舟点点头,随便拿了一份文件翻阅起来。
左不言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神情严肃:“老板。”
顾之舟抬了抬手腕,两人来到室外,顾之舟才开口:“什么事?”
“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顾之舟低头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支烟,左不言立刻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清浅的白雾从他唇畔散开:“是大哥?”
“是。”
“长大后,他们又重逢了?”
“是。”
“什么时候?”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留学的时候,我还调查了,当年松家车祸,大少爷也往医院赶了,但他比您晚了一步,回去就病倒了。”
“看来,大哥对松似月用情至深,知道她嫁给了我,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语气平和,不带一丝情绪。
左不言却不敢接腔。
他跟随顾之舟多年,对自家老板的喜恶虽然不能完全掌握,但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以免引火烧身。
顾之舟一直面无表情地沉默,直到一支烟抽完,他才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戳:“谈过吗?”
“什么?”左不言问。
顾之舟深吸一口气,嗓子像是被北风灌哑了一样,又酸又涩:“他们……”
左不言整个人一激灵,心想自家老板果然高冷,吃个醋都这么清醒脱俗,忙摇头:“没有谈恋爱,他们甚至没有见过面,回国后大少爷才知道,赎他的人是夫人。”
“不是男女朋友,却第一时间知道他被绑架,还支付了赎金,看来是小时候就情根深种了,”
顾之舟说到这里,突然自嘲一笑,也不知是笑松似月,还是在笑自己。
左不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老板醋意滔天,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
良久,顾之舟才继续开口:“老宅那边有动静没?”
“应该是达成一致了,说请夫人明天去公司谈。”
“大哥?”
“大少爷态度与之前一致,反对老爷他们的做法。”
顾之舟点点头:“真是难为他了。”
正在这时候,顾管家小心翼翼走上前来:“少爷,少奶奶醒了,要摆饭吗?”
顾之舟看了一下腕表,已经过了饭点:“摆。”
“是。”顾管家答应着去了。
顾之舟到餐桌边坐下的时候,松似月已经洗漱完下了楼。
她换了一身月牙白的居家服,
纤薄的身体空荡荡地被笼在里面,刚洗过的头发带着淡淡的清香,没怎么干,些微有些潮。
白净的脸蛋不加任何粉饰,越发娇媚动人。
“醒了?”顾之舟嗓子有些哑。
松似月点头:“怎么不叫我,饿坏了吧?”
说完探身给他盛汤。
顾之舟摇摇头,接过汤勺先给她盛了一碗。
结婚两年。
顾之舟别说替松似月盛汤。
就连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她一时有些感动,受宠若惊接过汤碗,竟然连“谢谢”都忘记说了。